“城主，经过老琴师的层层筛选，最终留下十名琴师，最终去留由您抉择。”
柔软美人榻上，卧着一位绯衣男子，三千墨发倾泻而下，有几绺不正经地垂在锁骨上，覆目冰绡更显他凛若冰霜，红色衣裳更衬得他秾丽艳美。
摇曳而下的纱幔隔出一方小天地，面前的桌案上摆着精致的糕点小食，茶香袅袅，白雾腾升。
春分一边摆着点心，一边继续叽叽喳喳问道：“城主，昨夜的琴师已经全部遣散，今日这十人里要多留几个吗？”
祁晏怀摇头，长指轻轻拨动青玉佛珠，道：“万里挑一，一个即可。过几日九州城主相聚，也方便带去。”
想来也是。
他家城主嘴毒的很，年纪轻轻仇敌就遍布九州。
与其说着是仇敌，倒不如说是倾慕者，他家城主可是九州第一大美人，那些个倾慕者个个想着让他们城主舍弃大道，转修有情道。
想屁吃去吧。
他春分身为城主的死毒唯，誓死扞卫他们城主的无情大道！
那些个脑子被屎糊住的，本着得不到就毁掉的原则，到处造谣坏他们城主的名声。
也是他们城主脾气好人美心善，抓到就直接杀了，也不留下折磨折磨，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们城主那可真是太心善了。
祁晏怀低眸转动腕骨，即使有冰绡覆目，也难免有似是而非的影子在眼前晃动，眼疾使他视线模糊不清，仿佛置身重重迷雾——
唯有手腕间色泽鲜艳的红绳是唯一的亮光。
“把纱幔拉上，让所有琴师坐近些，三步之内。”
春分是祁晏怀的夸夸群群主，闻言便开口夸赞：
“城主英明神武思虑周全！琴师若是垂涎您的美貌，必定会心猿意马思绪飘忽，这一来，距离近了瑕疵也能听得更清，筛选出琴艺高超的琴师，二来还能排除对您有二心的琴师！”
祁晏怀：“……”
这阅读理解必须给满分啊。
他不过想着钓钓老婆罢了，哪里有顾及这么多。
春分是个实干派，立马就拉起纱幔，将琴桌搬到离祁晏怀二点九九步的地方。
第一位琴师视线飘忽不定，眼珠子都快黏到祁晏怀身上，春分毫不留情化身判官，将人扛起就丢了出去。
第二位琴师想来是听过祁晏怀的在外恶名，在老琴师面前发挥稳定，在祁晏怀面前哆哆嗦嗦，错音明显，春分毫不犹豫将人请了出去。
第三位琴师痴心妄想，居然妄图刺杀他们城主！
杀手榜排名第十五的杀手绕琴柔，琴艺高超，以琴音杀人于无形着名。
反正现场出乎意料的情况是层出不穷，春分不得不嚼几颗灵丹压压惊。
祁晏怀倒是气定神闲得很，长指捏着琉璃茶盏，琥珀般的深沉的茶水不起一丝涟漪。
整个过程中，春分差点口吐三魂六魄，直到看到第七位琴师，他提起的小心脏才放回原位。
七号琴师一袭翩然华丽的白色锦袍，绣有雅致竹叶滚边，气质温润如玉，风华飘逸。
他的面容精致俊朗，身姿清瘦颀长，安静背着被称为古琴之首的霜雪月，乖巧听话极了！
眼神不乱瞟，只是在介绍自己时抬眼看了一眼他们城主，随后就乖巧地垂下眼眸试音。
乖巧听话的裴质青思绪乱飞，即使颜色废料充满了整个小脑袋瓜，如玉长指却依旧有条不紊地试音。
春分越看越满意。
很好，非常好！
这个一看就对他们城主没有任何一点的歪心思，还拥有古琴霜雪月，想必造诣颇高，是位皎皎正人君子！
皎皎君子裴质青轻挑银弦，双手覆在古琴上缓缓拨动，琴声从他手指间泻出，恰似山涧清泉，一瞬便艳压群芳。
一曲罢。
春分鼓掌大夸：“好好好非常好！”
哪哪都好！
他们城主身边就适合留下这种毫无心机之人！
琴乃君子之器，象征正德之气。气定神闲内心平和之人才能弹出如此琴声！
桌案上的精致小香炉散发袅袅白烟，余光中春芜城城主仰头抿了一口茶，一滴茶水从他唇角滑落，滴落在莹白细腻的锁骨。
他的红唇染上水光，只是轻轻勾起唇角就让裴质青心头雀跃不已。
很快回过神来，裴质青眸色一顿，全身经脉都在叫嚣着兴奋，面上神情依旧。
“城主，我能留下吗？”
小心问完便乖乖低头，一副静候佳音的模样。
祁晏怀放下茶杯，毫无障碍地捏了一个樱桃卷入口中，低低笑了一声。
裴质青顺势再次抬头，一脸小心翼翼和期盼的神色。
城主居然……当着他的面……探出红润的舌尖舔了舔唇缝！
裴质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春分只当他紧张得咽口水，便出言为裴质青说好话：“城主，他很好。”
祁晏怀点头：“确实很好，我很喜欢。”
裴质青：“！！！”
春分：“？？？”
“你的琴音。”
祁晏怀将樱桃梗丢在桌案上，凸起的锁骨上还缀着一滴茶水，美艳极了。
“你叫裴质青是吗，霜雪月在你手上发挥了它最大的价值，你便留下当我的专属琴师吧。”
“谢谢城主。”
裴质青连忙回神道谢，眼中光彩宛如润玉上的莹泽。
春分满意点头。
很好，了却一桩心事。
城主再也不用担心睡不着了！
“春分，你去备晚宴，好好招待裴琴师。”
“是！”
春分欢欢喜喜地告退，顺带将剩余三位琴师妥善安排好。
室内只剩两人。
没了顾忌，裴质青使劲盯着祁晏怀瞧，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恨不得从里到外呢。
祁晏怀换了个姿势，他从美人榻上坐正，“裴琴师？”
“城主唤我小裴即可，您有事尽管吩咐。”
“能扶一下我吗，我身患眼疾，行动不便。”
裴质青一愣，明明昨晚还无障碍……
管他呢。
有机会接触，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裴质青主动伸手覆上去，将他的左手抓起，放到自己手心：
“城主，我来扶您。”
“谢谢。这间雅室我不常来，对一些摆设的位置不太熟悉。”祁晏怀抿唇笑了笑，“我想回卧室换套衣服，你能帮我吗？”
裴质青：“！！！”
祁晏怀笑着解释：“帮我到衣箱里找一套短衫，这件衣袖太长，行动不便。”
裴质青：“……好的。”
——
后来的春分：谁懂啊，留下一个心机最重的。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