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喝茶，敢问您怎么称呼？”江永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尴尬，有这变脸速度，去演川剧多好，还能发扬传统。
“我姓邱。”邱灵淡淡道。
江永是个急性子，一点开场白都没有，直接就问：“那邱小姐准备在我这里进多少货呢？”
刘东无语撇嘴。
前一秒还看不上人家，这会儿倒是殷勤得很。
关键你殷勤就算了，开口还那么直白，让人看了就知道是个势利眼。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也难怪平日生意不好！
幸好江永也不过是自己一时的过渡，等这批车子贷款还完，他还是得另寻合作伙伴。
他看这个邱灵就很不错啊。
就是年龄有点小，估计就是给人跑腿的。
邱灵全然不知刘东心中的想法。
她倒没因江远的变脸而感到冒犯，反正又不会长期合作，来割波韭菜罢了，直接点，也省得浪费口舌。
邱灵道：“刚才一路过来，我看江老板种的冬枣很不错。”
江永：有戏！
他大笑着，露出一口烟熏后的黄牙，“我家冬枣果实大果核小，又甜又脆！好多人都来我这儿进货，供不应求嘞！”
说罢，他朝外面吼了一句：“江戈，去树上摘点枣子过来。”
不多时，一个年轻小伙拎着一根挂满冬枣的枝丫就过来了。
刚摘下树，果子都新鲜得不得了，用凉水一冲，挂着喜人的水珠。
江戈将枝丫送到邱灵面前，还笑嘻嘻地奉承了两句，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小聪明。
怪不得王千会中招。
邱灵摘了个冬枣尝，果然是清脆爽口！
一口一个嘎嘣脆！
“这冬枣批发价是多少钱一斤？”
江永故作深沉地思索道：“卖给别人，我都是9毛一斤，但邱小姐是新客，我给你打个折，8毛一斤，不能再低了！”
这算盘珠子都快蹦到邱灵脸上了。
冬枣零卖的市价也才一块钱一斤呢！
这江永怕是觉得她年纪小，好骗吧？
邱灵心中冷笑，面上也是一冷，“江老板既然不诚心做生意，就算了。”说罢，她起身就走，一点不带犹豫的。
讨价还价什么的，江永最讨厌了。
他栽树，养树，找工人，找车队，样样都要钱！
这些城里人还要在意一毛两毛的，真是小气得很！
要不是生意不景气，他才不会浪费时间跟黄毛丫头废话。
江永在心里把邱灵鄙夷了个遍，可他再开口，还是得赔着笑脸：“哎呀，价格可以谈，你的心理价位是多少嘛？”
邱灵不答反问：“我记得江老板说过，今天来东旭果园买水果，一律8折。”
江永刚张开嘴巴，邱灵就一句话堵过去：“做生意以诚信为本，我相信江老板是做大事的人，肯定不屑做‘说了不认’这种有失信誉的事。”
江永讪笑一声，拍打着脑瓜：“瞧我，都给忙忘了，8折优惠一斤是0.64毛，但是呢，我这里有个规矩，得1万斤起批。”
邱灵与他试探的目光对上，挑眉一笑：“1万斤不够，我要买5万斤。”
“5万斤！”江永没忍住，直接惊叫出声。
原谅他，这是他的果园成立以来，接过最大的单子了！
就刚刚来的那些水果商，最多的也就只批发了1万斤。
这黄毛丫头，不！邱小姐果然如刘东说的那样，是个有本事的！
江永的心思全都写在脸上。
看样子就知道，这一波赚大发了。
可邱灵是谁，说一句周扒皮也不为过。
紧接着，就听她说：“江老板为人敞亮，跟你做生意我很开心，但上头给我的预算实在有限，这冬枣的价格能否再压一压？”
又讲价？
果然越有钱的人越抠！
江永掩下心中不快，道：“再低我就真的赚不到钱了。”
邱灵持续进攻：“如果这批冬枣卖得好，我下次来翻倍进货。”
嘶！
5万斤翻倍就是10万斤！
江永内心火热。
他好一番斟酌，最后咬牙道：“最低6毛一斤！”
邱灵哑然失笑，“江老板还是没把我当朋友呀。”
江永有些火大，他觉得邱灵在耍自己。
一个黄毛丫头，给她脸了是吧，还得寸进尺？
就在江永失去耐心之际，邱灵忽然道：“这样吧，我拿8万斤的货。”
摇摆不定的江永又来劲了！
8万斤几乎算是把他这一批成熟的冬枣全给清完！
一次性买断，省去了他很多后顾之忧。
紧接着，又听见邱灵说：“你给我5毛一斤的批发价，这是我的底线。
我跟你说实话吧，本来这一趟我还打算带点其他东西走，但你这冬枣我实在喜欢，所以是把别的预算挪到了冬枣上面。
比5毛再多，我就拿不出来了。
如果你不愿意，我就去找其他人，我相信还是很多人想跟我合作的。”
邱灵把选择题抛回给江永。
江永满脸犹豫，一旁的江戈倒是急了。
凑老爹耳边说道：“薄利多销没什么不好，先打好关系方便后续合作，别忘了，她可是王元的客户，此时不抢更待何时？
再说了，咱以前卖5毛都没人买，现在有人买，总比水果烂在地里强。”
江永：“可是……”
江戈：“她一次性能拿8万斤，说明不愁销路，咱不能把人给得罪了。
就算5毛钱一斤，咱也是赚的。”
江永：“可赚少了，本来能赚3毛，现在只能赚1毛。”
江戈：“先别管那么多，抓住大客户才最关键！你能找出第二个一次性拿下8万斤的客户吗？”
江永根本不用想：“找不到。”
父子俩讲完悄悄话，最终忍痛同意了邱灵的提议，他们不知道的是，自己永远等不到第二次合作的机会了。
江永肉痛极了。
直到订金到账，才彻底放下心。
邱灵说要逛逛，他还专门陪同。
午饭安排的是正宗溜达鸡，炖上满满一锅蘑菇，鸡肉又香又嫩，蘑菇鲜嫩爽滑，鸡汤清爽不油腻。
吃饱喝足，再拿上两大包水果特产，邱灵开开心心上了车。
走之前刘东追出来，递上名片，“邱小姐以后要是有活，尽管来找我，不是我吹，羊城跑货的车队里，我也是能排得上号的。”
邱灵降下车窗，把名片接过来，“我当然知道刘总厉害，毕竟我的货在向阳果园，还得劳驾你的车队跑一趟呢。”
刘东一脸尴尬，等回过神来，那白色皮卡早已消失在道路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