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豆芽头上裹着纱布，躺在床上，满脸苍白的跟我叙述完事情经过时，我内心止不住怒意狂涌。
道上的人都知道，我们江陵五虎是一体的。
而今，江陵五虎能在道上有一些名望，不是我何嘉祥个人有多大能耐，而是我们五个人齐心抱团。
今天，刘八斤被黑虎搞了，我屁都没放一个，他日，黑虎就能骑到我脖子上拉屎。
道上打流，面子和利益是一体相连的，对我来说，刘八斤豆芽被打，不仅仅是面子的问题，也关乎最核心的利益。
我轻声对豆芽说道：“你好好休养，这顿打不是白挨的！”
“就一点皮外伤。”豆芽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黑虎不好惹，后面还有王涛，哥，要不算了吧。”
“没出息！”
我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骂了一句，脑海里却自然而然的浮现出峰哥的音容相貌。
华姐曾说，峰哥是她的精神坐标。
也许，对我来说，这话也同样适用，我们都在一点点靠近峰哥，区别是，华姐希望的是拥有，而我是成为与超越。
去住院部，给刘八斤和豆芽预存了一笔住院费后，我就离开了医院。
……
回到农贸市场，我一个电话打到黑虎手机上。
“歪？”
许久，电话那头，传来黑虎懒洋洋的声音。
黑虎没理由不知道我的手机，去年下半年，他把我车砸了，我找他商讨好几次，彼此都预存了对方的手机号。
而此时，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给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
而他此时却是这种态度，显然没拿我何嘉祥当回事。
“黑虎，刘八斤没惹你吧？你什么意思？”
“刘八斤不懂规矩，何老四你该多教育。”
我有点气笑了，“搞了我兄弟，让我多教育？”
“呵呵。”电话里，传来黑虎散漫的笑声，“何老四，我话说的直，但是为你们兄弟好，我也是看你们几个小孩年轻，也是看在死去的龙哥的面上，换个脾气暴的，就刘八斤这样没大没小的，最少得给他卸俩零件。”
“虎哥，那我还得感激你了，是这意思不？”
“感激倒不必了，人吧，该明白怎么是怎么一回事，就怕那种吃了两天饱饭，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四，你说...”
黑虎后面说什么，我已经没耐心去听了，我直接把电话挂了。
挂断电话后，我一个电话就给王涛打过去。
黑虎这么调皮，无非就是后面有王涛给他撑腰。
在内心里，我其实挺瞧不上黑虎的，但王涛还是需要重视。
一方面，餐饮管理公司里，有王涛的股份，另一方面，王涛八十年代就在道上成名，而今十多年了，其底蕴背景人脉，都不容轻视。
我心里很自然的以为，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作为黑虎的大哥，王涛总应该出来说句话吧？
然而，电话打出去后，我才知道，什么是一厢情愿！
我接连给王涛打了三个电话，王涛连接都没接！
……
“哥，王涛还是没接电话吗？”
洗头房内，鸭子忧心忡忡的问道：“四哥，王涛还是不接电话吗？”
“峰哥一走，这些人是完全没拿我当盘菜呢！”我冷笑说道，顿了顿，问道：“打听下王涛在哪里！”
“四哥？”
“聋了？要我重复第三遍吗？”
见我发火了，鸭子没敢说什么，拿着手机去一旁打电话去了。
王涛不接电话，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找黑虎了！
黑虎拿我当小孩子，那我还有什么必要再客气？
道上的地位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我打听黑虎，就是要找到黑虎的位置，搞他！
……
黑道上办事完以后，一般会视事情严重程度，躲藏起来，这种做法叫避风头，也叫躲灾。
然而，黑虎完全没这个想法，把刘八斤和豆芽打进医院后，完全没当回事的，毫无顾忌的就在东方饭店斜对面的宝丰宾馆开了间房，和道上的朋友打麻将！
得知黑虎在宝丰宾馆打麻将后，我就给羊克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去拿枪！
羊克一句话没问，将我们藏在洗头房一楼与二楼三合板夹层里的用报纸包着的两把枪拿了出来。
一把是峰哥送我的54，一把是锯短的猎枪。
拿了枪，我们叫上鸭子、包皮，四个人搭乘面包车，奔着宝丰宾馆驶去。
我没有选择叫其他人，只有我们四个人。
鸭子和包皮，都是跟了我们有两三年了，都是靠得住的。
我没有叫太多人，没有摆场面的想法，人不用多，办事不哆嗦就行！
晚上八点半左右，在那个闷热的初夏，当我们满怀着怒火，即将到达宝丰宾馆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宋哲的电话。
宋哲有个在龙回的大专同学，昨天他同学结婚，所以，就去了龙回。
这个时候打电话，我挺纳闷，问他：“老五，怎么了？”
电话里，宋哲有些焦急，“老四，你和老三要去宝丰搞黑虎是不？”
“你怎么知道？”
“你别问我怎么知道！”别搞黑虎，黑虎和尚那都是跟了王涛好多年的兄弟，你搞了他，王涛一定不会干看着，现阶段，咱们跟王涛拼不起！”
手机是开了扩音的，面包车里，羊克鸭子他们都听得到，羊克一听宋哲这话就不乐意了：
“什么叫拼不起？有个县长的舅舅了不起啊？都是一个脑袋一根鸡巴，王涛怎么了？”
“老三，你别跟头倔驴似的，打流不是这么个玩法。”边说着，宋哲顿了下，问道：“老四，你听我一句劝，车停下，我单独跟你聊几句，行吗？”
我猜宋哲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思考一会，就答应道：“行。”
说着，我让开车的鸭子把车停在路边，然后拿着手机下车，去了路边的一个小卖部旁边的胡同里。
“有什么事儿，老三鸭子他们都要瞒着？”我问。
“老三这个人，脸上藏不住事儿，也憋不住火，跟他谈是对牛弹琴。”宋哲叹口气，“老四，老三他们可以胡闹，你不能，你是掌舵的，你要跟着瞎搞，咱这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点家底，分分钟就得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