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辞垂眸，望着双颊绯红的俞卿，柔声问道，“卿卿，今天你怎么这么……”
他沉吟思索，可俞卿的心却陡然一颤，轻扯嘴角问道，“我怎么了？”
瞬间，气氛凝固，俞卿迷离混沌的思绪清醒，他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砚辞，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沈砚辞眼神直视着俞卿的黑眸，温柔一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道，“很可爱，今天的卿卿与以往的卿卿不全相同。”
“那你喜欢吗？”
闻言，沈砚辞挑眉轻笑，昂首在俞卿唇上落下一吻，嗓音沙哑又温润，“很喜欢，不管是怎么样的卿卿，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俞卿眸光闪烁，双臂搂住沈砚辞的脖颈，垂下头堵住了沈砚辞红润的薄唇。
他眼睫轻颤，手指微微蜷缩。
野种也喜欢吗？杀人犯也喜欢吗？
真实的他，他也会喜欢吗？
然，俞卿没有说出口的问题，也得不到答案。
北风严寒刺骨，光秃枯枝被雪压的断折，窸窸窣窣掉落一地。
俞卿坐在柜台前，单手撑着下巴望着屋外，姿态懒散，神游天外。
如今这大雪洋洋洒洒铺满了这个城市，洁白无瑕，仿佛洗涤了所有隐匿的污浊，只留的清白。
忽然，一旁的闹铃突然响了，俞卿整个人一激灵，腾得一下站起身来，迈腿走到门外四处张望。
“李奶奶，你慢点走，”俞卿见远处身影，赶忙跑上前，扶住了李奶奶的手。
之前顾及到如今天气不好，俞卿提议让李奶奶不用下来。
但李奶奶只是握着俞卿的手，眼眸里满是慈爱，还有一丝不服老的倔强，“小俞也有重要的事要做，我再怎么样也不能耽误你们年轻人太多时间。”
而且当初欠工期的时候，也是下午这个时间点截止。
但俞卿还是不放心，可实在拗不过李奶奶。
俞卿不着痕迹侧着身子，替李奶奶挡着刮过来的寒风。
店里，李奶奶笑眯眯地拍着俞卿的手，道，“小沈快下班了，你去吧，奶奶一个人也可以的。”
闻言，俞卿直起身，多嘱咐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李奶奶坐在那破损老旧的摇椅上，眼珠浑浊，带着一丝灰败的气息，望着俞卿身影逐渐消失在雪地里，良久，她才回眸，重重叹息。
这人啊！就算不服老，也逃不过生老病死。
她起身，摇椅空荡荡地独自晃动着，李奶奶伸手握着一颗棒棒糖，眼里满是不舍。
她的儿子小时候，也喜欢吃糖，她的孙女小时候，和她爸爸一样喜欢吃糖。
小俞也是，孤零零的一个少年。
她叹息，儿子英年早逝，以身殉职；孙女忙于工作，身负重任，他们没有给她陪伴，她就想多陪陪那个可怜的孩子，能多一些，再多一些，既弥补了自己，也帮助了俞卿。
她还有好多故事没和他讲，但恐怕是讲不完了……
树上积雪滑落，俞卿甩了甩脑袋，抖落头上顶着的雪，搓着双手哈着热气。
脚步轻快地朝着小学方向走去。
“卿卿，回头看。”
闻声，混迹在人群里的俞卿回头望去。
陡然眼神一亮，朝着身后长身玉立的矜贵男人跑去。
“砚哥，今天下班提前啦？”
沈砚辞看着被裹成球，笨拙跑着的俞卿，笑着张开双臂接住了他。
抬手拂过少年发梢上挂着的融雪，笑道，“今天听学校外有卖烤红薯的，就提前出来了。”
“真的吗？那烤红薯呢？”俞卿眨巴着双眸，抬手要要翻找沈砚辞的口袋。
沈砚辞攥住了他的手腕，温声道，“先别急，我们一边走，一边吃，还能暖暖身子。”
俞卿点了点头，挽住了沈砚辞的手臂，一路上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在小区里听着的八卦。
沈砚辞笑着应和，顺便将口袋里捂得热乎的烤红薯拿出来仔细剥着外皮。
现在的俞卿，和当初那个沉默寡言的阴郁少年，大相径庭。
沈砚辞有种自豪感，就像是即将枯萎的玫瑰，在自己悉心照料呵护下，成长得璀璨夺目，开出的鲜花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来，趁热吃，”沈砚辞用纸巾裹着红薯下端，递到了俞卿面前。
俞卿并没有伸手接，直接凑上去咬了一口，清香甘甜瞬间在嘴里炸开，他愉悦地眯了眯眼眸，对着沈砚辞说道，“你也吃，超甜的！”
沈砚辞抬手拭过少年的嘴角，抬手在俞卿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点头应和道，“的确很甜。”
这条老街，俞卿走了无数次，如今闭着眼睛都能走回去。
但一路走来，俞卿并不孤独，因为他心中有慰藉，有爱，而爱可抵万难！
过去所缺失的，俞卿正在点点寻回。
从枝叶繁茂的仲夏，到如今冰雪皑皑的腊冬，俞卿掰着手指细数着。
爱人沈砚辞，亲人李奶奶，有趣的小朋友，会讲八卦的街坊邻居，温柔的林老师……
“小俞，你这是在干什么呢？”
一道苍老的声音唤回了俞卿的思绪，他放下手，对着慢慢走来的李奶奶乖乖一笑。
李奶奶坐下来，揉了揉俞卿蓬松的发丝，慈爱地望着俞卿道，“你不是说今天小沈生日，要去准备惊喜吗？”
俞卿拉过李奶奶的手，道，“现在还早，我定的蛋糕已经做好了，什么时候去拿都可以。”
“好好，晚上都来奶奶家里吃饭啊！奶奶炖了鸡汤，可有营养了！”
“嗯嗯，会的，到时候请奶奶吃大蛋糕，我看了的，那蛋糕看着就非常好吃！绝对美味！”
闻言，李奶奶大笑出声，捏了捏俞卿的脸蛋，道，“我看是你好吃吧！”
被拆穿了的俞卿也不慌，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面前这位眉慈目善的老人。
两人聊了一会儿，俞卿瞧见外头天色不在了，起身对着李奶奶道，“那我先走了，要不今天你就别下去了吧！”
“别担心了，我一个老人家独自一人在家，难免会觉得孤单难受，出去守守店铺，还可以和顾客聊一聊天，解解乏，再说，今天好不容易出了个太阳，这么好的天气，不出去岂不是可惜了！”
俞卿望着李奶奶的眼睛，见他实在坚持，也不好多说什么了，只能嘱咐道，“那奶奶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再三叮嘱后，俞卿收拾东西出门了。
快步就朝着蛋糕店走去，眼里的喜悦难以掩盖。
今天为了好好给沈砚辞一个惊喜，他在昨晚告知他，晚上不去接他了。
经验缺乏的俞卿，只能笨拙地学习着电视上的套路，再结合自己实际的经济状况，给沈砚辞一个大大的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