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谢七月把新的一版大赵日报看完，摸了摸自己的手臂，又神经兮兮看了看周边，见没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她神情难看起来，身为贵女她竟然忘了随时保持仪态，时刻牢记，即使一个人独处时，也要形容优雅，不得失态。而刚才她看这篇话本，却忘了以往恪守的准则。
对她这种自律性极强的贵女来说，是不能容忍的。
更不用说，她现在晚上也不敢一个人起夜了。
除了这些生活中的不方便外，她还发现，以往热度极高的《九公主》也有了消退的趋势，来信骂她的读者少了很多，大家都被大赵日报上连载的《张安见鬼记》吸引去了。
这又是一种全新的题材。
谢七月狠狠绞着手上的报纸，为自己输给一介民女十分不甘。
而在京城的另一边，花花散人也拿着报纸认真地看着，他的好友坐在一旁打趣道：“文韬兄，没想到你的话本又被比下去了。”
花花散人掀了掀眼皮，慵懒地道：“输给云岚仙子我很服气……。”
好友被噎了一下，好笑道：“这还是第一次见你在话本领域承认输给他人啊……。”
花花散人不以为意道：“凡事都有第一遭吧。”
好友好奇：“你就真的不打算出手阻一阻？”
花花散人无语：“你觉得我能阻得了？”他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这位横空出世的云岚仙子可不是一般人，不说她现在贵为准大皇子妃，就凭她本身的才干，那剽悍的功德量，他就完全没有抗衡的能力。
再说，他现在学会了全白话写作，还要承对方一个大大的人情呢。
好友轻打了下嘴，道：“是我多嘴！”
花花散人翻了个白眼道：“倒也不必如此，我对云岚仙子敬服居多，且她写的题材和我擅长的领域并不冲突，我倒是觉得那位写《九公主》的谢七月以后应该是我的一大劲敌。”
好友怔了一下，说道：“那位来头好像也不简单那？”
花花散人点头道：“我打听过了，那位是一位真正的贵女，出身勋贵世家谢家……。”
好友恍然大悟：“怪不得写起贵女的种种手段仿佛信手拈来一般——”
他咋咋两声，满脸都是对贵女敬谢不敏。
花花散人若有所思道：“不过我也不怕，话本这个领域毕竟还是看才能，谁写的好读者就多，我相信以我经年的积累不会输给旁人……。”
好友“切”了声：“你已经两次输给云岚仙子了，对了，你以前还输给过鬼说先生……。”
当年鬼说先生也是大热过的，那位不单擅长鬼怪故事，狐仙才子佳人也写的极好，几乎能与花花散人分庭抗礼，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何事，对方有一年没有动笔，才渐渐让花花散人独占了鳌头。
花花散人唇角带笑道：“现在，鬼说那里恐怕焦头烂额吧，原来他还坚持以古文言写作，不改初衷，结果云岚仙子来了这一遭，把他的市场全给挤没了，他现在是不想变也得变了。”
好友也笑道：“变了不好吗？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岚仙子的行文更甚一筹……鬼说应该学你，早早认清现实，用全白话写作，说不定他也能有另一种突破呢！”
花花散人点头：“就看他想不想得开了。”
《张安见鬼记》已经连载到二十多章，内容写到张安求学时，被一只水鬼疯狂追杀的事。
他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惹到这只水鬼的，只有一天，他发现自己赶考租住的房门前有一滩水印，刚开始，他以为是客栈的小二不小心倒在地上的，就没在意，第二天，门前同样出现了一滩水印，那水印反佛比之前离他的门更近了些，然后第三天，又近了一点，已经到了门槛。他问小二，为什么总把水不小心倒在他门前，小二一头雾水，道自己从来没有把水倒在客人房前啊。
张安直觉不对，他跑到门口，伏在地上仔细观察水滩的情况，按理，这么长时间，水应该早就风干了，但现在这滩水水渍清晰，完全没有风干的迹象，凑近了闻，还有股极重的鱼腥味。他曾怀疑是不是哪位同来赴考的学子所作的恶作剧，可鉴于以往他的经历，遇鬼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这一猜想，立马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当夜晚降临时，他躲在窗前，在窗纸上戳了个小洞，屏息盯着屋外的情况。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色愈发深重，四周一片寂静，他等的有些昏昏欲睡，正将将要睡着时，门口突然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艰难地在地上爬行，又像是有人拖着东西走路，而方向似乎正朝他而来……。
……
秋天很快过去，云山县进入了冬季，这个地处大江以南的小县城，迎来了第一场初雪，薄薄地覆盖在大地上。
县城的造纸厂因原材料短缺和天气的影响，减少了生产。
“之前都是用竹子和稻杆来造纸，云山县附近的竹林砍了大半，已然不够用了，稻秆的储备也不够，顶多还能支撑一个月。”青木向主子汇报道。
“其他地方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不单是主子的造纸工坊，其他势力办的造纸工坊也面临着一样的问题。
赵无渊的这处造纸工坊建在王家村，一来是这个地方离灵隐寺和苏家庄都很近，水源充足，二来就是看在苏云岚的面子上，对王家村加以关照。
从工坊出来，沿着辙痕深重的土道往村里走，一路看过去，田地荒凉一片，只有一些积雪散落在田间。
路旁的树木叶子全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丫在寒风中伸展着。
天空中一只飞鸟都看不见。
雪融时天气是最冷的，苏云岚披着大大的狐裘，还能感觉到凉意，双手颤抖着拽紧了狐裘，反观赵无渊，穿着不厚的冬衣，一袭披风，身姿挺拔出众，行走间龙行虎步，凛凛生风，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冷意。
再看前后跟着的几个护卫，同样如此，让人感叹习武之人与众不同。
一行人进了村子，走到一处二进的青砖瓦房门前叩响了门扉，很快，一个年老的守门人打开了门，看到苏云岚一行，喜笑颜开道：“小姐和姑爷回来了。”
他赶忙把人迎了进去。
听到老人叫赵无渊“姑爷”，苏云岚忍不住笑了笑，这称呼还真别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