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就说话，还要时不时瞥一眼姜妤，仿佛是要坐实了他两的关系。
姜妤实在不忍再继续听下去，直接问他，“你说和我认识两年，那你说说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点，当时我在做什么，你是因何让我觉得你‘踏实能干，勤劳刻苦’的？”
那八个字，姜妤咬字格外重，说得分外讽刺。
这个马六看起来倒是有备而来，“是在厨房，那会是晴天，姑娘当时来询问有没有新的茶点，正好撞见小人在外打水。”
姜妤笑了，就连姜卿瑶也抑制不住扬起一个笑脸。
“我再问你，我是派何人与你传信，互通往来的？”
马六面对这个问题时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没有人，姑娘每次写完信都会由一块石头绑在院墙边上，由小人晚上去拿。”
姜妤又笑了。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凭什么觉得我会看上你的。”
马六明显对这个问题有很明显的自信，胸脯都挺起来了，“自是姑娘觉得小人与其他世家公子的不同。”
“古有牛郎织女成就一段美好姻缘，也有七仙女为爱下凡和董永结成夫妻，王宝钏都能爱上当时的穷小子薛平贵，姑娘喜欢上小人再正常不过了。”
这下还没等他说完，姜景山一盏茶就朝着马六砸过去。
“混账东西！”
姜卿瑶也气得摔了个茶碗，姜卿皎虽未表态，但眉宇间也显现出一抹嫌恶。
“父亲，这下便能看出，这马六是刻意栽赃我的吧。”
马六急了，虽然不知道究竟为什么事态会发展成这个样子，但还是急声辩解，“姑娘不能这么落井下石，眼瞧着有人比小人更好，就要除小人灭口啊！”
姜妤冷笑看他，“你说第一次见我是在厨房，可我身边亲近之人都清楚，我从前向来厌憎进入厨房那种地方，除却近些时日外，还有什么时候去过？”
原主是丞相幺女，向来自视清高，又有点洁癖，即便相府厨房收拾得再清净整洁，却也不是原主愿意踏足的地方。
马六有些慌乱，眼神乱瞟着，替自己辩解，“不，不是厨房。是，是在府外，姑娘当时坐马车去其他贵人府上参加宴席，这才遇上小人。”
姜卿瑶又是一只茶盏扔去，姜妤打眼一瞧，是只上好的青花茶盏，若没看错，还是父亲素来珍藏的一只。
然而这双父女谁都没注意，姜卿瑶怒声，“我五妹妹往日惫懒， 莫说去别人府上，就是出自己院子都没几次，你这无赖说得什么瞎话。”
马六还要解释，但已经无人听了。
姜妤继续，“我身边春夏秋冬四个丫鬟，各个都是我的心腹，若我真与你有何私情，为什么不让她们给你传信。”
“非要摆在院墙下，一旦被人发现我怕是有口都难言！”
“至于这最后，你所说的那些故事。”姜妤是真真儿被气着了，“府上招你来做事，你却不思进取，偏偏学了市井里头酸腐书生那套，做着癞蛤蟆吃天鹅肉的美梦。”
“真正的金枝玉叶，名门贵女，哪个放着好端端的世家公子不要，非要同你这种人吃一辈子苦。锦衣玉食不要，要当个老妈子顾着你一生？”
马六嗫嚅着，就在姜妤以为他是心虚到说不出话，却不想下一刻，马六辩解，“那是你们虚荣，真正德性高尚的人，自然不会瞧得上那些根子上就烂了的世家子。”
他简直是将愤世嫉俗、仇富发挥到了极致。
姜景山彻底怒了，他就是世家出身，“五陵年少京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说得就是他，年少时他都是被人抢着说亲的俊才。
不止他是，他祖父是世家子，爹是世家子，就连他两个儿子也是世家子。
这番可骂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来人啊！把这个畜牲撵出去打五十板子，再送到京兆府尹那儿。”
当下就有人拖着他出去了，瞧见这个阵势，马六终于慌了，屁滚尿流地求情。
鼻涕一把泪一把，直把人恶心得够呛，姜卿瑶一怒，又摔了个青花茶盏。
“等等，父亲。”姜妤突然出声。
姜景山尚带怒气，闻言只是冷冷看他，还没收回命令，只是示意她说下去，“女儿不信此事后面只有这马六一人的手脚，定是还有其他一块筹谋的人。”
姜景山深吸一口气，“让他说，把他的同谋叫出来。”
马六此人，心性本就浅薄，一见主家来真的后，便什么都给招了，“是二姑娘院子里的怡红指使我的。”
他痛哭流涕，“怡红给了我这信，让我丢在老爷的必经之路上，随后再冤枉五姑娘，说这样就可以让小人娶到五姑娘，成为府上姑爷，小人这也是受人蛊惑啊！”
姜卿瑶听到事关自己，一时间也有些莫名，“你说清楚了，当真是我院里的人，可别是随意攀咬。”
“小人说得全是实话啊，但凡不信都可以叫怡红来当面对峙。”
姜景山迟疑地看向姜卿瑶，就连其他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的不对劲。
姜卿瑶急得不行，一咬牙，“去，把怡红给我叫来，好好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怡红来得很快，一进门就是哭哭啼啼，像是早就清楚发生了什么，很快就撇清和马六的关系。
马六连忙道，“你让我做事前可给了我十两银子，和一支金钗的。”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支金钗高举在众人面前。
怡红还要解释，也就是此时，一直端坐旁边，从头到尾没怎么开口的姜卿皎终于发话了。
“二妹妹这丫鬟我还记得，曾经是二妹妹身边的一等丫鬟，没少帮她收拾衣裙，就连去孙府参加宴会那次，也是这丫鬟收拾的吧。”
她说得轻飘飘的，却让怡红身子猛然发颤，哆哆嗦嗦地再说不出一个字。
其他人纷纷不明所以，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话，唯独姜妤脑中飞速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是那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