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倾全神贯注地跟手机那头的人对话，根本没留意到温厉是什么时候从浴室出来的。
等她发现有道阴影笼在自己头上时，再想收声，已经来不及。
温厉径直凑过来，对着手机说话。
一字一顿，吐字清晰。
“我力足不足，就不劳你挂心了。”
下一秒，电话挂断。
变故来得太快，以至于谢倾甚至没反应过来，究竟是温厉挂的，还是她那坑爹的闺蜜挂的。
对上温厉意味深长的眼神，她暗自叫苦不迭，恨不得原地去世。
人这一辈子，怎么就这么长？
“上次觉得我不喜欢女人，这次觉得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温厉故意将话说到一半，随后便板着脸，一眨不眨地瞧着谢倾。
直到她心慌意乱，眼神躲闪。
“现在知道害怕了？”
温厉用一只手指挑起谢倾的下巴，左侧眉毛微挑。
“我的表现，真有那么差？”
前后两句话语境并不连贯，但不影响听者的理解。
谢倾哪敢说实话？
他就是表现得太好了。
她深陷于他的股掌之中，任他予取予求。
他却每每在紧要关头抽身而退，不留一点余地。
忍者神龟都没他能忍。
似是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温厉从她掌中抽出手机，放到床头。
而后，再次与她十指交握。
“倾倾。”
明明是和以前一模一样的称呼，可谢倾听着，就是觉得比从前多了几分缱绻。
“我不是不想，也不是不行。”
温厉克制着将人扑倒的冲动，顺着她的发际轻轻抚摸。
“今天你喝了酒，我怕你一时冲动，明天酒醒了后悔。”
谢倾像只跟主人撒娇的小猫，用脑袋在他掌心蹭。
“我酒量很好的，没有喝醉。”
言外之意，她很清醒。
她的喜欢，她的情动，都不是因为酒精的作用。
而是因为他，只因为他。
温厉几乎压不住体内涌动的热流，抱着她倒在床上，滚作一团。
之前那半个小时的冷水澡，算是白冲了。
谢倾丝毫没察觉到自己一句话惹下了什么祸，直至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水，缴械投降。
临门一脚，温厉将唇贴在她耳畔，问：“夫人，有要孩子的打算吗？”
没叫老婆，但依旧是该死的好听。
谢倾牙关紧咬，不让溜到嘴边的低吟有机可乘。
她小幅度摇了摇头，眼神朝电视柜的方向看。
那里摆着个黑色收纳盒，里面是酒店常见的装备。
温厉亲了亲她的手指，就此作罢。
谢倾迷离的眼里染上茫然，不要孩子，就不继续了？
眼看温厉起身欲走，谢倾伸出手，勾住他的衣角。
湿漉漉的眸子定定望着他，透着委屈。
“去哪？”
温厉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白嫩手掌，“去洗澡。”
“又去？”
谢倾知道他有点洁癖，但一天洗几次，不会泡发吗？
温厉舔了舔下唇，颇为无奈。
他也不想靠冷水澡降火。
宛城的天气还很凉，就算他是钢筋铁骨，也禁不住日日这么折腾。
但今天，他别无选择。
“没办法，夫人刚才说不打算要孩子，我只能去洗个澡冷静冷静。”
谢倾眼底迷茫更甚，她不觉得温厉是那种只顾自己舒服，不在乎女孩子身体的渣男。
见她不明白，温厉俯下身，在她耳边低声道：“酒店里通常只提供中号，太小，用不了。”
谢倾眨着单纯如小白兔一样的眼睛，迟钝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太小”。
她咻的一下扯过被子，把自己整个人包裹起来。
许是她这样含羞带怯的模样实在太可爱，温厉一时没忍住，掀开被子钻进去，又按着人亲了好一会儿。
被子里的氧含量本就不足，随着温度节节攀升，两人皆是气喘吁吁。
末了，温厉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
“谢倾，我爱你。”
这是温厉第一次对人说我爱你，指名道姓，似是在宣告非她不可。
谢倾眼前倏忽间模糊一片，泪不受控制地顺着眼角滑落。
她好像终于等到了那个，愿意倾尽所有，只为她一人的人。
而且这个人，是已经得到了法律承认的，她的丈夫。
从今以后，他会为她遮风挡雨，她会为他……
煽情的句子在心头浮起一半，突然掉了线。
她好像没什么能为他做的。
家务，温厉肯定不会让她亲自上手。
做饭，温厉更是早已明令禁止。
生娃，好像也不能算是她为他干的事。
毕竟，这件事得靠两个人通力合作。
旖旎心思骤然消散，谢倾眉头紧锁，一副苦恼神情。
温厉发觉她情绪的突然转换，抚平她皱起的眉心，问她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和我结婚，好像有点吃亏。”
温厉歪头看她，以示不解。
“不都说好老婆应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吗？”
在上厅堂这方面，她很有自信，不会给温厉丢面儿。
但下厨房嘛……
显然，她只会炸厨房。
看着她一本正经的神色，温厉猝然出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说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到晚都装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娶的是老婆，又不是保姆。”
他只希望她幸福，快乐，跟他白头偕老。
“再说了，你可是顾家千金，妥妥富婆一枚，我哪里吃亏了？”
听他这么说，谢倾非但没高兴起来，反而更加低落。
此刻想起网上针对温厉的那些闲言碎语，她愈发心疼。
“可我不想看你被人骂吃软饭。”
其实，温厉根本没把陌生人的评论放在心上。
吃软饭怎么了？
他甘之如饴。
“他们就是眼红我找了个好靠山，软饭是那么好吃的？也要技术的好吧。”
温厉刻意拿腔拿调，想逗谢倾笑。
这一招果然奏效，谢倾没憋住，噗嗤乐出了声。
“好吧，那以后我就负责赚钱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温厉双手托腮，比了个花的动作。
谢倾乐不可支，捂着肚子笑翻过去。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笑声渐息。
谢倾捧着温厉的脸，头一次主动献吻。
在他唇上蜻蜓点水般一啄，她放开他，与他对视。
“温厉，我爱你。”
我爱你，不是我也爱你。
是因为我本身就爱你，而不是建立在你爱我的基础上，我才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