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坚持，这倒是让钱进愣了一下。
应该是没弄懂江苗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执着，钱进盯着她看了看。
一旁的钱有财也蹙眉看她一眼，眼神似乎在说，又要作什么妖？
江苗找了个借口：“写故事还真能用着。”
钱进将信将疑，但还是叫林晓春抓了把原粮过来。
江苗看着那捧稻米，米粒很小，捏着也不够饱满，稻壳摸起来很毛躁，品质的确很差，甚至还不如潍州岛的品质好。
“能不能再给我看看玉米？”她以前研究过玉米品种改良的问题，为此还做过不少实验，说不定能给他们提供一些意见和帮助。
林晓春又在钱进的示意下去取玉米。
看到那一捧未加工的玉米，江苗总算知道了，沈秀芝的形容没有夸张的成分。
那几个玉米还没有一只手掌大，抓在掌心，有种奇怪的滑稽感。
接过来反复端详，玉米个头小，籽粒生长不全，一共五根，其中有三根都出现了顶端籽粒形成少，秃尖的症状。
但造成这一问题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在抽雄和授粉期之间，如果气温过高，长期干旱，或是接连阴雨不见日照，都会严重影响玉米的生长。
所以，仅凭原粮是无法断定种子是否有问题的。
江苗把那几根玉米还回去：“的确长得不太好，钱叔，能不能再带我去看看咱们村预留的种子。”
钱进眉头拧得更紧了，脸上还有几分警惕。
干嘛？
看种子又是要干嘛？
大队预留的粮食种子那是全队最宝贵的东西之一，钱进可不敢随便把它拿来展出。
钱有财也看过来，眼神中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似乎是怕江苗搞事情。
江苗没理他，她看着钱进。
现在是钱进要求她办事，她挑挑眉毛，用眼神提醒钱进：表彰大会。
钱进腰背一紧：“带你去看看，但种子不能乱动哈。”
江苗没点头，她肯定是要动的，毕竟只有把种子拿到手，才能进行后续实验，查出问题，以便改进。
一行人来到粮仓，打开储存种子的袋子，这样明眼看着，根本看不出问题。
江苗只能再试着请求：“钱叔，这种子能给我几颗吗？”
因为这个要求相对比较过分，所以江苗的态度特别诚恳，语气也特别礼貌。
她还立马给出承诺：“我只要几颗种子，拿到手，表彰大会，您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知道钱进有顾虑，她又一脸认真道：“我明白种子的重要性，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用这几颗种子做坏事。”
钱进也明白，就那么两三粒种子拿就拿了，根本不会有太大影响。
加上江苗承诺了表彰大会，钱进十分心动，正要答应。
钱有财突然板着脸，冷声道：“谁知道你又打什么主意？”
钱进没什么文化，或许不懂得这一两颗种子的重要性，但他却明白。
就这么几颗种子，经过一番实验，就能摸清楚种子基因。
“你们村的产量都这样了，你觉得我拿这些种子，能打什么主意？”江苗冷眼看他。
钱有财被问得语塞。
是……他暂时确实还没想明白，盗取这种劣质基因有什么用。
但江苗这人一贯品行不端，又向来自私自利，为了一点钱受人利用，盗取清水村的种子完全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钱有财面无表情：“既然你觉得这些种子毫无价值，那又为什么绞尽脑汁要得到呢？”
沈秀芝从俩孩子的对话中闻出一丝硝烟，她想帮江苗说句话，又不知道该说啥。
钱有财说的对啊。
苗苗进了钱家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那个目的又都指向粮仓的种子。
她真是弄不清闺女到底要干啥。
江苗也是被钱有财问笑了。
不错，小伙子挺聪明，说话还有点犀利。
想在他面前说谎，估计也不容易。
果然，钱进紧紧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做人，还是有点诚信才好。”
那意思不就是在提醒她，别胡说八道，别扯谎嘛？
行吧！
江苗无奈叹气：“行，讲诚信是吧？那好，那我就跟你说句实话，其实，我想要种子是想研究一下，看能不能提升种子品质，以便帮助咱们村提高粮食产量。”
她说得特别认真。
眉心微微聚拢着，说完轻轻抿了下嘴唇。
钱有财和钱进包括沈秀芝在她开口的一瞬间，都蛮认真地看她。
听到这句。
钱进和钱有财俩先是一愣，继而肩头一松，眼里浮出笑意。
不同的是，钱进是无奈的笑。
钱有财是讥讽的笑。
研究？
提升种子品质？提高粮食产量？
可笑！真的很可笑！
如果说方才他还在因为江苗千方百计要拿走粮种而生气，那么此时此刻，听到江苗这番解释后，他就只有想笑。
钱进用看小丑的眼神看江苗：“江苗，我承认你很会写故事，但现实不是故事，不是小说，并不是畅想就会实现。”
“你在文学上有了造诣，不代表你可以随时进军农业，农业和文学可不一样。”
“农业是有门槛的，文学你没有学历，但只要读书写字，拥有基本的感情，会讲话，就有机会入门。农业可不一样，你读过农业书吗？接触过农业吗？”
钱有财根本不给江苗开口的机会，兀自道：“也不能算完全没接触过农业吧。”
“你是农民，种地还是有的。从前你也的确很能干，种地除草收割，全都不在话下，但这只能叫做农活，不叫农业研究。”
“你知道改良种子，提高作物产量需要经过怎样的努力吗？”
看着江苗那张脸，见她唇角居然还带着一丝浅笑，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半点羞愧，钱进顿时丧失了沟通欲。
他摇摇头心想，和她说这么多有什么用呢？
她又不是农学专业的，没有相关知识，说多了，她能听懂吗？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的心意是好的，但我奉劝你别白费力气，因为你根本做不到。”钱有财十分笃定，“种子你更加没必要带走。”
江苗一双美眸扑闪扑闪的，无辜又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