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的年固然热闹，但边关却是苦寒依旧。
尤其是驻扎在前线的顾岩安他们。
顾岩安一身玄甲被薄雪覆盖，所有队伍都散发着素冷的气息，像是冰冷的石雕一样。
“吃一口吧。”
刘大山递过来一个馒头，虽然已经硬邦邦的了，但好歹比没有的强。
顾岩安接过来，麻木的送进嘴里，咬着石头似的馒头，麻木的咀嚼咽下，眼睛都没眨一下，视线一顺不顺的盯着山谷下方。
“主将说，今夜有敌军埋伏，让咱们守着，也不知道敌军什么时候能来。”
“现在什么时辰。”
“丑时了。”
“快了。”
顾岩安眨眨眼睛，从眼睫上抖落一片雪。
“快了，偷袭嘛，当然要在人最放松的时候偷袭了。”
“那倒是，这个时辰营地里都歇息了。”
虽然是过年，他们也顶多晚睡半个时辰，若是休息不好反应慢了，梦里掉脑袋都是常事。
“你说，偷袭的会不会是那队西北禁军？”
回想起西北禁军，刘大山就忍不住冷汗直冒，他们的战斗力实在太高，光是高大的西凉马，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不，那是西凉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动用。”
“这一波敌袭，也只是探底，除非…”顾岩安语气一顿，却没有再往下说。
刘大山会意，这是不方便明说，自然也没有追问，默默的匍匐在顾岩安身边，注视着下方。
此时比的是耐力，漫长的等待中，西北敌军已经摸进了山谷，如顾岩安所料，来的不是那一批西北禁军，而是西凉步兵和盾兵。
顾岩安眼神一冷，挥手道：“来了！所有人凝神！弓箭手准备！”
士兵们瞬间从沉睡中惊醒，他们迅速整装发，各就各位。
弓箭手们纷纷搭箭拉弓，瞄准即将冲上来的敌军。
敌军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便冲入了射程之内。
顾岩安眼神一冷，再次下令：“放箭！”
刹那间，箭矢如雨般倾泻而下，密密麻麻地笼罩住敌军。
敌军的盾立马举起，挡住了一波箭雨。
再要放时，顾岩安道：“停！不要放箭！盾兵举盾！”
几乎是顾岩安话音刚落，对面的山谷之中突然射出箭雨。
好在盾兵反应极快，举起盾挡住了一波攻势，
“真是狡猾。”
刘大山砍断几只扎在周围的箭，冷哼一声道：“还好你反应的快。”
“山谷前行本就是大忌，带了盾兵看来他们早有预料，不带弩兵反击那就是在对面藏着呢。”
顾岩安冷笑一声，看了眼刘大山道：“你怎么看？”
“拖延时间，他们想全力加速偷袭了。”
顾岩安点点头，好在他们早有准备。
“让半山腰的火石放下来吧。”
刘大山立刻迅速去传达指令，下一刻半山腰的士兵们接到信号，立刻点燃了预先准备好的火石。
火石滚落而下，与干燥的草料和木材接触，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火势迅速蔓延，形成一道火墙，将敌军阻挡在外。
对面的箭已经放完了，却没有拖住他们。
顾岩安站在高处，眼神锐利如鹰，俯瞰着下方混乱的敌军。
他身穿玄甲，手持长枪，英勇气息无人能及。
“长抢手准备，随我下阵杀敌！盾军从侧面包抄过去，堵住出口！”
“弓箭手继续埋伏在山上，掩护长枪手！”顾岩安的声音如同雷霆般响起，激励着士兵们奋勇向前。
随着顾岩安的冲锋，呐喊着冲向敌军，吼声震天撼地。
他们的长枪在月光下闪烁着寒光，每一次挥动都带走敌人的生命。
与此同时，盾军从侧面包抄过去，稳稳地堵住了敌军的入口，他们手持盾牌，紧密排列在一起，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敌军试图突破这道屏障，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他们被困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无处可逃。
后有盾兵堵住入口，前有火墙阻拦，这一波说是瓮中捉鳖也不为过了。
刘大山热血沸腾，这一次回去军功定然不少。
嘶吼一声，随着顾岩安一起冲下去。
一场厮杀以蛮横暴力的手法在屠戮，顾岩安长枪挥舞的宛如一条游龙。
玄甲很快沾染上了血迹，眼前变的赤红，杀到最后，顾岩安也分不清自己受没受伤了。
等停下挥动抢的手，只能看见山谷里尸堆如山。
还剩下几个俘虏瑟瑟发抖的在角落里。
年纪不大，看起来和顾岩安差不多。
他们看着眼前犹如杀神一样的男人，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要不是逃不了，他们早就丢盔卸甲的跑了。
刘大山过去把他们绑了，让人去清点战场。
“你看看你，杀的浑身是血，等过年回去，也不怕你媳妇嫌弃。”
刘大山心情不错，还有心思开玩笑。
顾岩安朦胧混沌的意识渐渐回笼，听到刘大山的话，迷茫的眨了眨眼。
媳妇，哦对，京中他还娶了个媳妇，是正儿八经的正妻，名叫苏锦华。
脑海中回想苏锦华的脸，思绪清明了不少。
他低头看了看，确实满身都是血，玄甲变成了红色，浑身都是血腥味。
回去后，怕是要遭母亲的一顿嫌，还有她或许会流露恐惧的目光。
“嗯，回去我好好洗洗。”
刘大山一乐，拍拍他的肩：“这回干的不错，咱就带了两百兵，就把一千五的敌军打得溃不成军，回去可是大功一件。”
“嗯，我们回去吧，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大山挑眉：“能有啥不好的，主营里还有主将坐镇，怕什么。”
顾岩安说不上来，等清点完战场跟在刘大山身后，回去营地。
……
营地篝火通明，营地门口躺着尸体，帐子里外都是血迹。
“我靠，真的出事了！”刘大山大骂一声，赶紧带着援兵冲进去。
顾岩安跟着进去，下意识先观察了一下，也正是观察了这一下，他看见了地上的马蹄印。
果然，他的猜想是对的，西北禁军的目的是军营，不，准确的说是主将。
顾岩安握紧拳头，跟着刘大山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