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芊芊在沈坚一双利眼的严酷逼视下，一步步败下阵来。
她仓皇地捉起放在碗边的筷子，夹起面条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堵在喉咙里却有些咽不下去。
她握紧了筷子，“我知道。我承认……你一路上保护了我。”
“可是，”
她抬起一双含泪的眼睛看向沈坚，泪珠挂在翘起的漆黑睫毛上，“我一见到你，就想起那个人……你知不知道他对我都做了什么？”
“我第一次恨这样一个人。”
沈坚别过了眼睛。
脸庞如此冷漠，“那是你们之间的事，和我无关。”
“我只履行自己的承诺。”
“还有，”
他顿了一下，凸起的硕大喉咙滚动而过，“他说过，你是他的女人，要我保护你的安危。”
“一个男人能对自己的女人多坏？你在矫情什么？知不知道，他叫我来，已经对你花了很大的心思，你竟然还不感激？”
林芊芊连面都不想吃了，她站起来，将筷子“啪”地一下拍在桌面，“感激？”
她胸口剧烈起伏，“就因为他对我一点点的好，我就要感激吗？”
“我见到你，无时不刻不回想起他对我的所作所为。你知不知道那是对我身心多大的折磨，带给我多大的痛苦？”
“你们男人自以为是的一点好，女人就要感恩戴德吗？就因为你们是这个时代的主宰？”
林芊芊重新坐下来，“我不想要看到你，也不想要你的保护。我宁可要别人来保护我的安全。”
沈坚冷笑，嘴角是压不下去的嘲讽，“异想天开。”
“你凭什么要陌生男人保护你？就你这样糟糕的性格？难道就凭你那张脸吗？有些好色的男人是会动心，怎么？你要以身体为代价来换他的保护吗？”
“啪”地一下，一巴掌狠狠落到沈坚脸上。
林芊芊张开的两片嘴唇在微微颤抖，“我怎么就非得男人的保护？难道我不能保护我自己吗？”
“我就不信我保护不了我自己。”
林芊芊利落地拎起桌上的包袱，头也没有抬，“你可以走，你现在就走！”
沈坚一把捉起林芊芊的手臂，捉得她很疼，林芊芊用力去拍他铁筑一样的手，他捏得更用力了，林芊芊痛叫起来。“还是第一次被女人这样打脸。”
“承诺还没有兑现，我不会走。”
“如果不是承诺，我才不会保护你这样的女人。”
“以为男人多笨啊？看你漂亮就会色令智昏的听你的话吗？都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啊？当他们讨好你，听你的话，说好听的话，那是早就瞄准了你的身子。”
“难道你以为人人都喜欢做好事，当一个帮助姑娘，不求回报的君子吗？”
林芊芊终于把手挣脱出来，纤细的手腕被捏红了，骨头还在隐隐作痛。
沈坚训斥道，“看见没有？我一只手就能制服你。你身上的力气也就比街边的阿猫阿狗稍微多一点。”
“还有，你相貌出挑，哪个男人不想路上“捡”一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带回家？多一个女人伺候不舒服吗？”
林芊芊埋头吃掉了碗里冷掉一半的面，把荷包蛋囫囵吞枣地塞进嘴里，把碗捧起来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无论这饭味道多么寡淡，食物多么难以下咽，她都得吃。身体有能量，她才能应付接下来所有发生的事。
而且，她身上的银子不多，也得精打细算。
林芊芊坐上了去苏州的马车，她抱着怀里的包袱对后面上来的沈坚道，“你赖着不走，就别怪我说难听的话。”
“反正我不是这里的女人，什么话都会往外说，你迟早会受不了的。”
沈坚只是嘴角微微牵动了下。
他轻蔑了林芊芊一眼，气定神闲地闭上眼睛养神。
林芊芊见他如此脸皮厚，心想他身上肯定也有大男子主义。这种大男人自恋狂，被女人贬低两句，伤到自尊就会暴跳如雷，就像是那个九王爷一样。也只有女主这样会为人处事的聪慧女子说什么话都顾及他们的面子内子。
她是真的看不惯这种大男人的语气，他们才是一个个又狂又傲，自信得不行，认为自己身为男子就是神一样，可以随意主宰女人。
看来，她得下一剂猛药。
不过，她很想搞清楚张琦派他来，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林芊芊说，“我把我的心思都坦白地说给了你。”
“你也说说你，那个人派你过来到底要做什么？到底是监视我？还是护送我？”
马车里沉默了半天。
车轮轱辘轱辘碾过泥土地面，风掀起了帘子一角，露出了外面萧条的秋日森林，枯叶落了一地，竖立的枝桠光秃秃，只有风掠过期间。
那人抱着剑，肩膀随马车轻微晃动，“告诉你也无妨。”
“一，保护你，不让其他男人欺负你。”
“二，保护你，不让你跟别的男人跑了。”
“等你发现外面的世界有多危险，就知道女人应该老老实实待在院子里。”
林芊芊想笑，“那是什么保护？分明是监控。真是可笑，我跟别的男人跑了？”
“有什么资格管我？先管好自己行吗？”
夕阳洒在沈坚衣服上，给他眼睛里也染上了一层金辉。那眸子变成了金色，一半脸发着光，另外半边脸在灰暗里。
他道，“好女不侍二夫。你既成了他的女人，就要守妇道。”
林芊芊第一次差点暴跳如雷，“我想守妇道，是哪个男人过来侮辱我？要我给这样的男人守妇道，你脑子进了水吧？”
……
过去了一天，想到还有一日林芊芊就要出宫。顾淮的心情再次雀跃起来，怎么都按耐不下去。
对了，他等会要进宫问问芊芊，问她明天什么时辰出宫，好派人去接她回府，他得亲自去接她。
接她回来后，一定要在娘面前好好夸她，到时候再说抬为平妻的事一定也是顺理成章。
在此之前，他得去先给他娘说道说道，顾淮迫不及待地去了虞氏房里，拉着她对她说了中秋宴会的情形。
“娘，你不知道芊芊多厉害，她深得太后喜欢。皇上也忍不住夸她，得了很多赏赐。”
“你想想看，她得了太后的喜欢，往后还要受到太后的召见进宫。别人说起她还说她只是我们侯府的一个小妾，是不是觉得我们轻贱了太后喜欢的人？太后会怎么想？是不是觉得我们待她不好？在苛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