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辫对于身体接触这种事极为敏感。
被物质填充了满脑袋的喜悦似乎被什么恶意的东西泼了一盆凉水。
那是今天早上贴春联时似乎无意之间的触碰。
那个被自己叫做三叔的男人对自己的触碰。
仅仅只是一瞬，冰凉之意席卷了自己脑子。
他想起苏杭的那句话。
你又愿意付出怎样的代价呢。
少女将手洗了一遍又一遍。
她想哭出来，却有些无措。
她想告诉奶奶，却又难以启齿。
那不是错觉，不是的，她很确定，应该是确定的。
她蹲坐在小床之上，小小的卧室没有门锁。
家中除了奶奶，还有个成年男人。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恶意，来自身边最亲近的人。
泪水无声而下，是自己想多了吗，也许是吧，那是三叔啊...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奶奶轻轻敲了敲门，“小静，吃饭了！”
“大过年的，怎么自己在屋里待着呢？”
杜静整理好情绪，柔声道，“没事奶奶，我这就出去！”
饭桌之上，三叔坐在餐桌边上，拿了张报纸无聊的看。
见少女出来，指了指门口的纸箱，笑的亲切，“小静，你瞧瞧这是什么。”
杜静换上笑脸，“是什么呀？”
杜岩笑道，“你去打开看看。”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找了剪刀，轻轻将包装划开。
一台挺大个的彩色电视机。
杜岩的手刚触碰到少女的脑袋，少女便像触电一般往后缩了缩。
“怎么了？”
少女摇摇头，“没事...”
杜岩有些尴尬，摆了摆手，“忘了咱们小静是大姑娘了。”
他脸上多了些缅怀的情绪，叹了口气，“在三叔眼中，你还是那个小丫头呢。我走那年你才八岁，瘦瘦小小的，整天在我背上，一刻也不愿下去。”
杜静心中一软，“三叔...”
“几年没见了，总要适应一阵子，没事儿，你知道三叔对你好就行了。”
少女点了点头，“谢谢三叔。”
杜岩将电视机放在柜子上，插了电源，将买好的卫星线路接好，打开。
“团团圆圆过大年！”
主持人嘴中一些喜气洋洋的辞藻让少女心中安宁了些。
也许，真的是误会了吧...
杜岩挨着侄女坐下，讲了些在外地的见闻，胳膊逐渐搭在了少女的肩头。
少女缩了缩，没去躲。
也许这就是亲情，自己不该躲的...
讲到开心之处时，三叔的捏了捏她的脸。
“小静啊，我还是喜欢小时候的你，虽说淘气了点，但多外向啊。”
“不像现在...没关系，长大了嘛，总得有大姑娘的样子了不是。”
捏脸逐渐成了轻抚...
老人的声音打断了这一切，“老三，你就宠着她吧，自从你回来，孩子作业都不写了。”
杜岩笑起来，“孩子嘛，不就是用来宠着的吗？”
杜静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苏杭嘴里含着个饺子，对着电视指点江山。
被任玉莲给了一下子之后，倒是消停了。
饭桌上的菜丰盛非常，一是今年条件好了很多，二则是任玉莲真正成为了大厨。
眼前的饭菜色香味俱全，连饭量小小的苏桥都吃了两个大馒头。
苏杭更别说了，四个馒头下肚，被撑的直翻白眼。
苏建国无奈道，“下去走一走，别撑着。”
任玉莲埋怨道，“多大人了，不知道饱没饱啊？”
苏杭倒是理直气壮，“还不是怪您菜做的太好吃？”
春晚看了一半，一家四口便为后半夜的行程做起了打算。
老爸是想出去打牌的，建议一家四口去大姑家凑凑热闹。
大姑住在桥北，和二叔，三叔一家，四舅爷爷一家，房前房后。
平时互相照应，过了年自然凑在一堆，起个牌局什么的。
任玉莲倒是女人心思，哪也不想去，自个家便是天堂了。
苏桥玩心不小，也想去找大姑家的姐姐妹妹。
苏杭则是无感，你们都走了才好，我自己睡觉也好，出去混也好，反正不会集体活动。
最终老妈还是顺了老爸的意。
一年能玩几天呢，男人嘛，至死都是少年，拗不过的。
屋外的爆竹声越发的大起来，距离春节还有一小时。
苏建国穿上衣服，去院子里捣鼓旺火。
苏杭在屋里翻了翻老爸买的烟花爆竹，全是二踢脚，窜天猴之类的，大烟花一个没有，小的倒是有一些。
两板1000响的鞭炮。
几盒电光花。
摔炮，火柴炮若干。
苏杭毫无兴趣，苏桥倒是欢喜的将电光花抢了过去。
苏杭笑道，“不用抢，都是你的。”
苏桥眨巴着眼睛，“真的啊？”
“真的。”
苏建国将打好的炭拿桶装好，出了门。
刘婶两口子正在大院门口摆炭火。
“您二老别折腾了，我准备在这弄个大的，咱一起用。”
刘大爷笑道，“那敢情好。”
苏建国笑道，“您帮我喊一声小伍，咱爷仨一块弄。”
“成。”
有苏建国和伍辰两个人，一米高的旺火堆很快便垒了起来。
苏建国从最底部放入准备好的火炭，又加了些易燃物，火苗便窜了起来。
街上的人多了起来。
电力小区的旺火极高，接近2米，到底是有钱。
旁边的华安小区似乎物业不太给力，只是学苏杭的样子弄了个炭桶。
第二高的便是老任餐馆门前的火焰了。
孩子们穿着新衣服，手中拿着一些比较安全的电光花或是摔炮，玩的不亦乐乎。
也有孩子们将一串鞭炮解开，一个一个放。
家长们追在孩子身后，生怕摔一下，脸上也没有责备，只有幸福。
苏杭和老爸要了支烟，点了几个二踢脚，震的他脑仁疼。
苏桥和伍小露一人拿了两支电光花，挥着手臂画着圈。
伍辰点燃了一串鞭炮，噼里啪啦之声响起，王新翠挽着任玉莲，往后靠了靠。
不远处有大型烟花亮起在夜空之中。
伍小露伸手道，“阿哥，我看不着，我要抱抱。”
苏杭抱着小丫头的腿便起来了，“看得到吗？”
“看得到啦，好多花，阿哥，你瞧那个像不像熊猫？”
“像极了。”
“阿哥，我要看右边这个，我们往前走一走好不好？”
“好勒。”
苏桥追了上来，“哥！我也要抱！”
“起开，你都十一岁了，再抱你不合适了。”
“为啥不合适啊？”
“因为你长大了啊。”
“那我不长大了！”
“傻话。”
苏桥捏了捏伍小露的小腿，“那是我哥哥！”
伍小露咯咯的笑，没有一点要将苏杭让出去的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