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难得见老板眉目舒展，李星河都有些不忍上去打扰。
他心里谩骂一通，硬着头皮汇报：“厉总，老太太来了。”
“在楼上？”
“是的，九点刚过就到了。”
说话间李星河扫了老板一眼，果然慈眉善目的样子一去不复返，又化作了阎王脸，他赶紧关车门跟上。
厉煜城扫了眼时间，现在九点半，老太太来也没打招呼，就这样在楼上等了半小时，看来不见上一面，是不会罢休。
“通知他们会议延后。”
“好的。”出了电梯，李星河快速跟副助交代两句，又跑回来：“厉总，还有一件事。”
“合同拿到手了，法务部那个员工怎么处理？”
“不要打草惊蛇，先把东西交给陶文耀，让他看完找我。”
“好的。”李星河调头去23层，厉煜城推开门，老太太在沙发上坐着，面前的茶已经凉了。
“外祖母，怎么来了不让人通知我。”
霍老太面色严峻，冷哼了声：“通知了还见得到你吗？”
“我原本也打算今天找您。”厉煜城在对角的沙发上坐下：“茶凉了，让人给您换普洱，还是毛尖？”
“我不是来喝茶的，我来看看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为什么这么做，你给我一个解释！”老太太说着情绪明显开始激动，林姨在一旁给她顺背：“别激动，小心血压，有话慢慢说。”
“您先别生气，我有几个问题要先问问林姨。”厉煜城将抽屉里的样本，取出来放在桌上。
“这个袋子除了你，还有其他人碰过吗？”
这事是背着厉煜城做的，林姨有点心虚地低下头：“没有，我亲手送去检验的。”
“你确定？”厉煜城眯了眯眼。
“确定。”
厉煜城也不跟她绕弯子，简明扼要的说：“样本有问题。”
“我看你脑子才有问题！”霍老太拍案而起：“月桂跟了我几十年，你在怀疑什么！”
厉煜城的视线从林姨平静的脸上扫回来，低声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当天取回来是我亲手收进柜子，第二天就送检了，”霍老太显然气的不轻：“难不成我特意搞份假报告骗你？”
“您先别激动。”厉煜城叹口气想帮忙顺背，手还没伸过去就被打掉了。
他只好把另一个袋子拿出来：“这才是好好的头发，虽然正常光线下没什么两样，但是你们看...”
他走到窗边，照着那日同样的角度又对比了遍：“颜色，发质都有明显的区别。”
两个老人面面相觑，最后霍老太面色阴沉地戴上老花镜，细细瞧了眼：“我看不出来，你呢？”
林姨也是一脸懵，摇了摇头：“我老花都没带呢。”
“既然你怀疑样本有问题，那新的送检了吗？”
厉煜城将袋子收回来，塞进口袋：“外祖母，现在的重点是，到底是谁在您眼皮子底下偷换样本。”
霍老太显然因为这个问题，陷入了沉思，东西确实没有经过他人之手，难道是鉴定科那边出了问题？
“鉴定科的监控，还有检验师我都调查过了，没问题。”厉煜城再次看向林姨：“你在想想，问题是不是出在路上。”
“不会，”林姨十分肯定：“来回都是司机接送，样本一直在我手里，他没碰过。”
“路上有没有遇到过什么人？”厉煜城帮忙分析道：“中途还有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霍老太想起来了，拍着林月桂的手提醒道：“超市！”
林姨拍了下掌：“哦对！原本那天要请您过来用餐，就去了趟超市。”
“对对对！”她连连点头：“沈小姐那天也在。”
“沈初瑶？”厉煜城眼睛微眯，这个女人倒是很久没见了，他突然想到什么，疾步走向办公桌。
拿出那份有问题的报告，扫了眼最下方的时间，继而翻出手机里的通讯记录。
最后确认在送检前一天，对方联系过自己。
“你怀疑初瑶？”霍老太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她不知道这件事，我放样本的时候她在厨房。”
“她有可能看到了。”厉煜城做出假设。
“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霍老太低声警告道：“那孩子不会做这种事！”
沈氏和霍家生意上一直有往来，沈鸿飞也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目前只是一个猜想，厉煜城当然不可能做什么。
“外祖母放心，煜城知道轻重。”
霍老太摊开手：“东西拿来。”
“这事我会调查清楚，”厉煜城装模作样的看了眼时间：“外祖母，我十分钟后还有个会，要不先让司机送您回去？”
“不用转移话题，把东西给我。”
“就算您真要...”厉煜城说到一半，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后，目光顷刻间柔和了下来。
当着老太太的面，不躲不避地接通视讯：“你醒了。”
“爸爸！”那头声音听着很欢快，笑脸也如初晨的太阳，十分明媚，厉煜城不由自主地跟着勾起唇角：“早安，倪好好。”
霍老太显然没料到，两人关系已是如此亲近，虽然内心好奇，但面上仍旧挂着杵在原地。
“妈咪说，你昨晚偷偷来看我啦！”
红包太重，好好一手只抓的住一个，举起来很开心的冲镜头展示：“这是你放的吗？”
“手举起来。”这是镜头外的声音，那只纤细的胳膊正在帮妹妹穿衣服。
厉煜城笑了下：“妈咪在你边上？”
“对呀。”好好把手表转过去，镜头刚带到人就被手掌挡住了，虽然是一闪而过，但厉煜城还是看清了，他低声道：“早。”
这个声音又将记忆带回昨晚，倪嘉不自然地催促道女儿：“你再闹我不管你了啊。”
然后就是一阵嬉笑打闹声，镜头转来转去落在床上，带到靠墙坐着发懵的倪好，看上去像是被吵醒的，一会儿就揉一下眼睛。
厉煜城：“倪好，别揉眼睛。”
倪好听见声音看过来，过了会儿，爬过去拿起手表，目光还是呆呆的。
“睡的好吗？”厉煜城问。
倪好缓慢的点了下头，过了会儿又摇头，模样呆萌可爱。
其实霍老太好奇焦灼的样子，厉煜城都看得到，但他就是故意吊老人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