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对于修士而言，是不值钱的东西。
至少对于修为足够高的修士，确实是如此。
失去了修为的蛊族圣子紧赶慢赶，花了月余时间才从深山里来到了城里。
而云长生和林夕只感觉眼睛一闭一合，城里就到了。
云长生习惯性的没有收敛灵韵。
一路走过，吸引了许多的目光，特别是大姑娘小媳妇儿的目光。
马车行驶在街道上，寻寻觅觅，想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这回是李月做的主。
她实在是被云长生和林夕折腾的有些烦了，于是买了个三进的大院子。
自己一人独占了个院子后，其它房间都留给了那对喜欢到处折腾的夫妇。
刚落脚不久，有个靠气运修炼的修士路过，好像是当官的，当的还挺大。
这官员往大院里望了一会儿，多看了几眼没有收敛灵韵的云长生。
虽然本能的感应到云长生是个修士。
可云长生修为太高，他看不透。
喜欢宅在红尘里的隐修大能，他听说过，但这些大能都会把修为掩藏好，好好体悟这红尘。
像云长生这样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又路过了一次之后，见云长生周身灵韵依然没有收敛。
这官员想着，云长生是不是也想混个官做做。
于是大手一挥，指着大院子对手下的官员说道。
“一应待遇，按举人的标准来。”
如果真是想要当官，用气运修炼，那自然会去乾国的国都。
举人后面就是进士了，能得到乾国国主接见。
而所有大官，都需要乾国国主权衡利弊之后，才会分封出去。
修为高的修士，哪怕什么都不做，既不会管理，也不了解民生，更不会带兵打仗，但依然能出将入相。
气运最浓厚的位置，都被这些修为高深的修士所占据。
……
那看着至少也是三品往上的官员吩咐了一声之后，就坐着轿子晃晃悠悠的离开了。
林夕得知此事后，只感觉好笑，也觉得讽刺。
当初林言之做梦都想成为举人，因为多次落榜，对于家里人非打即骂。
后来将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自己儿子身上，可儿子也是个不喜欢读书的。
好好的家因为这件事，最终分崩离析。
老婆跑了，也可能是被林言之打死了，林夕被卖了。
林言之心心念念的儿子，为了寻找林夕，兜兜转转钻进了深山老林里，阴差阳错成了蛊族圣子。
林言之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离举人两个字依然遥遥无期。
而如今云长生来了这，什么都没做，就已经是举人待遇。
真是世事弄人。
可惜林言之死了，看不到他家有个姑爷成了举人。
“好像确实麻烦了些。”
云长生得知此事后，摇了摇头，终于将一身灵韵给收敛了。
不过住这么大宅子，还是举人待遇，一看就是有后台的。
近日里有许多人登门。
云长生和林夕不喜欢应付这些事，李月忙着修炼。
“找个管家吧。”
“行。”
马车又驾了出去。
依然是李月驾车，云长生和林夕坐在了车厢。
没有往繁华地段走，反而驶向了着名的流浪汉聚集地。
一帮子乞丐坐在路边，拿着一个破碗，衣衫褴褛，蓬头垢面。
空气中的味道也不是很好闻。
可惜没有找到家逢巨变，遭了意外，被迫出来行乞的。
李月看着云长生写的话本，念叨了一句不靠谱，就准备驶离这片区域。
行至一半时，马车忽然停了停。
云长生和林夕隔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只见一个蛮人正在和一帮子乞丐争抢地盘。
想了想，蛮人当初几十万的人。
有漏网之鱼跑了出去，也是正常。
有修为，身怀魔修传承的，都被紫空杀光了。
这些个普通人，杀与不杀，是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虽然最后下了斩草除根的命令，可他也不会亲自动手。
由那些草原骑兵动手，难免会有遗漏的。
李月回过头往车厢里望了一眼，见云长生点了点头。
于是她抛下了一把铜钱，将那些乞丐引开。
然后目光有些隐晦的瞥了一眼还在争抢的蛮人。
那蛮人感受到目光，福灵心至，不去抢铜钱，而是跌跌撞撞的向着马车追了过去。
马车走的并不快。
刚好能让车后的蛮人跟上。
到了分岔路，也恰好让这蛮人看见了马车往哪里拐了。
回了府，抬头望去，是一棵长着青涩果实的桃树。
车帘掀开。
云长生和林夕从车厢里下来，仔细打量了一眼还在奔走过来的蛮人。
是个女子，身上有点脏，看不清模样。
此刻正喘着气，紧赶慢赶的往这里跑过来。
“就叫桃子吧。”
云长生很是随意的取了个名字，转过身，脚步悠闲的进了院子。
林夕不好意思的对着李月笑了笑，挎着云长生的手一起走了进去。
“……”李月。
得，事情又全都丢给她了。
好在不是很麻烦。
她架着马车，将车停好，停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等小乞丐走了进来，大门砰的一声关上。
“从今天开始，你叫做桃子，是这家里的管家。”
说着，拿出了一盒糕点，一壶茶水。
小乞丐也没听清楚李月到底说了什么，她一边吃，一边拼命点头。
从草原来到乾国，蛊族花了整整两年时间。
这还是在吃饱喝足，一路急赶的情况下。
而这个蛮人无亲无故，本来或许有几个同伴，现在也已经失散了。
谁也不知她是经历了多少事，遭遇了多少人的欺负，饿了多少次肚子，才走到了乾国。
于她而言，只要能吃饱肚子就好，其他的事情，根本就不重要。
别说是管家这种听着高大上的称呼，就算是做最卑贱的奴隶，她也愿意。
见桃子连连点头，李月也很满意。
她也是受过苦的人，当初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修为，不会武功，揣着几两银子，走了几千里路。
乞讨这事儿，她也干过。
后来武道修为突飞猛进，日子才好过了不少。
对于同样承受了不少苦难的蛮人姑娘，她挺有好感的。
“好了，现在我问你，你叫什么。”
“桃子。”
“什么身份。”
“府里的管家。”
“呵。”
李月闻言，轻笑了一声。
虽然大部分心思都用在了吃东西上，但关键信息还是捕捉到了。
这就很好，是块管家的料。
她领着桃子走进了自己的院子，将一柄悬挂在屋子里的长剑取了出来。
“明月功，能修炼至破碎虚空的武学。”
“玉青丹，能加快内力的修炼，每个月一粒。”
桃子见到丹药，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她当着李月的面，倒出了一粒丹药，直接吞了下去。
当烈火焚身的感觉上来时，她额头汗水淋漓，腰弓了起来，牙齿咬的咯咯响。
心里则呜呼哀哉了一句，想着这丹药果然是用来操控人的毒药吗？
不过比起饿肚子，毒就毒了。
人只有填饱了肚子，才有功夫考虑其他的事情。
人所有的烦恼，也是从填饱肚子开始的。
桃子好不容易缓过了劲，再次抬头时，望向李月的目光多了几分畏惧。
“看上去是个聪明的姑娘，那就一切从简了。”
李月将桃子手里的长剑拔了出来，身穿鹅黄色劲装的女子在宽敞的院中舞剑。
“看好了，我只教一遍，能领悟多少，看你的本事。”
“将来要是被人欺负了，家里的人都挺懒的，大概不会帮你出头。”
剑舞的很慢，一招一式划分的很清楚。
剑招也不玄奥，就是劈砍刺挑，没有多余的花里胡哨的动作。
直到最后一剑挥下，李月身后的树动了动。
所有的树叶忽然纷飞而下，当叶子落地时，翠绿的叶子化为了齑粉，与地上的灰尘相融。
满地的叶子，就这样消失不见。
桃子见此虽然很吃惊，但也能接受。
蛮人的族长可是化神修士，当初那面万魂幡鬼哭狼嚎的，可比李月的剑有威慑力的多。
“你的主要任务，就是应付上门的客人，其余时间你可以自便。”
噌的一声。
剑身折射着阳光，长剑归鞘。
“还有，不要进后面那两个院子。”
“遇到事情自己想办法解决。”
“不要想着爬男主人家的床。”
“女主人的也不行。”
“……”桃子。
饱暖才能思淫.欲。
她现在满脑子的干饭，这警告是不是太早了些。
桃子一直在那点头。
李月说什么，她就应一声。
到了最后，她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一天三顿，一顿十八个馒头。”
“馒头管够。”
这句话落下，府里的管家就正式上岗了。
以一天五十四个馒头的工钱，招聘成功。
双方都觉得很满意。
李月又带着桃子洗漱了一下，给她换了一身衣服。
收拾干净后，掩盖在污垢里的容貌终于显现了出来。
样貌只能说中庸，至多说一句端正。
皮肤有些黑，五官也没有出挑的，身材更是平平无奇。
这模样就是个普通人的样子。
李月趁着这几天，做了许多的馒头，装满了储物戒指。
然后设置了一个法阵，每天早中晚到了时辰，就会有十八个馒头从储物戒指里跑到餐桌上。
做完这些后，就也和云长生他们一样，当起了甩手掌柜。
就像她说的那样，虽然是府里的管家，但要是受了欺负，这府里的人大概是懒的帮忙出头的。
……
……
这次买的三进的院子。
地方很大。
而且只有自己人，不用怕扰民。
猴子，两棵桃树，红杉，还有俩柄飞剑，都得以出来透了透气。
院子里被这帮家伙折腾了一番，顿时鸡飞狗跳的。
桃树上黑色的桃花淡了许多，看着很是娇艳。
而猴子最近不知道被压榨了多少回，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疲惫。
刚被放出来，就吱吱吱的叫了几声，操纵着满身佛光，准备跑路。
桃树立刻用力抽着桃枝，将猴子捆了回来。
另一棵桃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就继续用桃枝在地上写写画画，记录着猴树大战的实验数据。
红杉长的太高了，几十米的树，大老远就能看见，太显眼了一些。
李月给红杉扔了个幻术，将其行迹掩盖，然后就勒令红杉，让他快点把缩小术学会。
否则就将他扔回四季山。
至于桃子，一开始她被吓了一跳。
好在见过蛮人族长的万魂幡，对于这些新奇的东西，很快就接受了。
每天将乱糟糟的院子打扫完之后，心里还想着这算不算额外工作，能不能加工钱。
比如，一天二十个馒头……
……
……
时间匆忙的流逝着。
云长生自从见到外面的蛮人少女后，那数十万蛮人亡魂的情感再次汹涌而起。
他听着亡魂们的咆哮声，摇了摇头。
“又不欠你们的。”
说完，就没再管这件事，而是和林夕下起了棋。
转眼间又是几个春夏秋冬。
桃花开了落，果实坠地，叶子在秋风中枯黄，最后一层洁白的雪盖住了枝丫。
院子里下棋的俩人却是不受影响，任由天气如何变化，俩人都只是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院子里。
有一日，住在隔壁街的上一任蛊族圣子说是要完成老祖宗的梦想，去考一个举人。
俩个正在下棋的人看了一眼，就又收回了目光。
灵光在棋盘里闪烁着，棋盒里的棋子慢慢变少，你来我往。
与其说是在下棋，不如说是在推演。
“考中了。”
林夕笑了笑，又落下了一枚棋子。
国家越繁荣，气运越强盛，那些靠一国气运修炼的人，修炼起来也就越快。
然而仅靠一年到头都在闭关的修士，那肯定是治理不好国家的。
所以普通人也可以考取功名，成为每个地方的副官。
这些副官的权利都很大，一直在闭关的顶头上司会放手让他们干。
不过要是干不好，那下场一般都很惨。
要是遇到性格古怪的顶头上司，那就更惨了。
所以林宇考了个举人，完成了先祖的愿望后，就回家躺平了。
当官？
傻子才会去。
三年后，附近又新上任一个县令，破碎虚空的武道修为，据说新县令曾干趴了一个筑基修士，这才上的位。
而且这位县令还是林宇的同窗。
想在家躺平的林宇被新县令抓了壮丁，当了个主簿。
啃了好几年馒头的桃子终于厌倦了馒头，也去县衙领了个兼职，成为了捕快。
人吃饱了，才会想着下一顿吃好一点，才会想着要不要添加点荤腥。
当吃的足够好之后，可能还会想让自己活的有意义一些。
比如现在的桃子。
她吃了三年多的馒头，荤腥肯定是向往的，但一直没敢提出来。
当初说好的，早中晚，每餐十八个馒头。
她只要负责接待上门的客人，然后将院子打扫一下就好。
这很公平。
至少对于三年前的桃子而言，确实很公平。
所以想吃荤腥，那就自己赚钱去弄。
适合女人的活计并不多，都是些秀气的活。
桃子尝试过刺绣，尝试过学着当个裁缝，然而试过之后，才发现这些活计不适合她。
蛮人都喜欢大开大合，让他们拿针线，属实是有点为难。
养蚕种田倒也尝试过。
蚕没结茧，田里许多草和秧苗长的很像，很有欺骗性，她分不清……
至于养点小鸡小鸭，往后吃馒头的时候也可以加个蛋，这样其实也不错。
可养着养着，全给养死了。
当初在那片寒冷的天地，有许多人会带着桃子做活，她只要跟着，然后听话就好。
如今独自生活，才发现什么都不会。
好在李月传给她的明月功，她倒是练的很快。
武道修为突飞猛进，外出打猎，能把狼群打退。
然而如果只有野兽，那她的武功当然可以横行无忌。
可这艹蛋的世界不仅有野兽，还有开了智的妖怪。
偶尔猎杀几只尝尝鲜，妖怪们大都不会管。
三天两头在深山老林里蹦来蹦去，这就是在挑衅了。
桃子被一头虎妖埋伏了一手，一嘴火球将她的发尾都给烧焦了。
自那之后，她不敢在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里蹦哒了。
不去深山老林，那就只能去周围的林子，可那些地方早就没有多少猎物了。
桃子最近整日忧愁的坐在门槛，回忆着这些日子吃过的荤腥。
在恨恨的啃了十个馒头之后，她对着馒头，嘴里念叨着鸡肉，鸭肉，兔子肉……
然后恶狠狠的吞了好几次口水。
到了傍晚，确定今天应该是没人来拜访了，就着水吃了十二个馒头，觉得没胃口，就又去找活干了。
这座三进的大院子，起初拜访的人确实有点多。
举人待遇，免徭役，免官粮，还有其他的优惠政策。
许多地主老财想要结识一下这里的主人，看看能不能混一点好处。
可跑了许多次，主人都不在家，只有一个喜欢啃馒头的女管家。
这样做的次数多了，来拜访的人也就少了。
桃子也就此清闲了下来。
这也是她不想开口涨工价的另一个原因。
闲人不被裁掉就不错了，哪还有涨工钱的道理。
兜兜转转，又在外面寻觅了许久，抓了个想要偷她馒头的小贼。
在抓贼的时候，这身武艺终于被新来的县令注意到了。
县令不是修士，而是个破碎虚空的武夫，对于会武功的人才一直很喜欢。
桃子被安排着当了个捕快，临时工那种。
每日里从云府下了工，就到外面到处捉贼。
有时候也会去参与破案。
可惜脑子太笨，对于破案的进展没什么特别大的贡献。
只能充当打手，等凶手暴露了，跟着其他捕快一拥而上。
有次遇到个武功凶悍的，几招就把一拥而上的捕快给打成了重伤。
受伤最轻的桃子很有职业素养，追着贼人跑了好几里地。
可脑子没人家聪明，落入了陷阱，让人给围殴了。
等满腔热血散去，这姑娘又怂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那片极寒之地，侥幸在那场针对蛮人的屠杀下活了下来。
之后做了好些年乞丐，经常饿的前胸贴后背。
极其幸运，这才活到了现在。
要是平白无故的交代在这里，那也太不值了一些。
请辞的话语斟酌了许久，正准备说出去。
然，天不遂人愿……
“跟我走。”
桃子走在有些脏污的西城小巷，这里全是乞丐，还有失去了田地，或者欠了许多负债的闲汉。
她指了指人堆里，那几个瘦骨嶙峋，饿的几乎快要昏厥过去的乞丐。
见他们没反应，于是走过去，蹲下身，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没认错。
这是她的同族。
桃子心里有些酸涩，说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跟我走。”
几个蛮人看了桃子一眼，他们也犹疑了许久，像是在辨认。
一路走到这里的蛮人，都是吃了许多苦头的。
对谁都很警惕。
“魂归来兮，魂归来兮，踏破冰川，历过万难……”
桃子低声说唱着蛮人的歌谣。
唱完之后，双手抱剑，走在了前面。
她身后的几个蛮人乞丐听到熟悉的歌谣，眼眶一红，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他们当初明明已经踏破了冰川，没成想，最后却是落到了这个下场。
好不容易回过了神，见到桃子走了，赶紧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没有主人家的同意，云府肯定是不能带进去的。
桃子把几个蛮人乞丐安顿在了离云府很远的一个小破屋里。
这里漏雨漏风，但总比那个脏污的小巷子里要好。
而且对于经历过那片极寒的蛮人来说，区区风雨，不在话下。
一番潸然泪下的倾诉，几人拥抱着大哭了一场。
他们不知道蛮人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什么穿过那片极寒之后，会遭遇到屠杀。
他们很委屈。
但已经没有人会为他们出头了。
魔修这两个字，对于他们这些普通蛮人而言，实在是太遥远了。
第二日，桃子要回云府干活。
她在安顿好了同族之后，目光变得忧愁了许多。
每顿十八个馒头，这么多人有点不够吃啊。
这捕快好像只能继续当了。
翻开衣摆，看了眼好了没多久的伤口，一个人坐在台阶上唉声叹气了许久。
至少在那几个蛮人能够独立生存之前，捕快这份工作是一定要干下去了。
而独立生存……
桃子想起找工作屡屡碰壁的自己，对于那几个蛮人不抱什么希望。
都是从那片地方走出来的，半斤八两。
短期内，想要找一份能活命的活计，有点难，只能让他们慢慢适应，慢慢学习了。
不过这段时间，只能做县令大人最忠实的狗腿子了。
否则仅凭每天的五十四个馒头，根本养不活这么多的蛮人。
桃子想到这，看着手里的馒头，忍了忍，再一次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
以前是嫌弃不好吃。
现在是觉得不够吃了。
……
……
同一时间。
后院里。
对比起只能吃馒头的桃子，后院的生活显得奢靡了许多。
林夕和云长生一盘棋下了三年，下完了之后，神情皆有些疲惫。
俩人试图通过这盘棋推演一些东西，不过最后好像没有成功。
“祂的想法，推演不出来，也正常。”
云长生说着，抬头看了一眼。
一双一黑一白的眼眸浮现在高空，与他对视着。
这双眼他以前只能在那片苍茫洁白的空间里看到。
然而经历了越来越多感情的冲刷，如今青天白日里，他也能看到这双眼睛了。
以云长生的角度来看，那双眼好像始终在看着他。
可他知道，这只是一种错觉。
那双眼看的其实是众生，因为他也是众生的一员，所以就被这双眼一起看了进去。
“祂待在多高的地方？”林夕有些好奇的问了句。
她看不见那双眼。
云长生能看见，是因为修了太上忘情，且现在的状态很特殊。
而且太上忘情本就来自于祂，云长生会与祂产生关联，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好像触手可及，又好像远在天边。”
云长生抬头看着天空，也想知道祂到底在多高的位置。
可惜一直看不真切。
自从看到了这双眼睛后，俩人就一直在尝试推演。
就像林夕观天直接领悟了太上忘情这本功法。
俩人想要尝试着，看看能不能通过观察祂，直接领悟一本能够破除太上忘情的功法。
领悟功法这种事情，一直是林夕的强项，可是她看不见祂，只能通过云长生的描述。
而口述这种事情，总是会错漏许多的关键信息。
折腾了三年后，没有任何进展的俩人只能无奈的选择了放弃。
将棋盘收起，架了个鸳鸯锅。
一边清汤寡水，一边放了许多的辣椒。
在储物戒指里翻翻找找，只有一些素菜。
俩人去后院的池塘里钓了会儿鱼，又去深山老林里谋害了几只兔子。
回来时，锅里的水已经滚烫，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林夕还想抓几只虫子下锅，却被云长生严词禁止。
裹上面粉炸一下，当零嘴吃吃也就算了。
放进火锅里……云长生只是想了想，胃口就消失了一大半。
林夕对于自身的提议被驳回，也不是很在意。
拿着筷子夹了筷青菜，放进清汤锅里烫了烫，等菜熟了，就撩起来，呼哧呼哧的吹气。
修士当然不怕烫，但吃东西，仪式感很重要。
“对了，家里是不是还有个管家来着。”
她将筷子放下，美眸有些心虚的往院子外看了一眼。
还好，管家没有饿死。
看来乖徒孙干活还是挺靠谱的。
云长生也看了眼院子外，见桃子正坐在台阶吃馒头，就没有再看。
等吃饱喝足了，餐桌上还剩了一盆生的兔子肉和一盆青菜。
俩人大手一挥，决定给院外那个可怜的姑娘加餐了。
将两盆菜连着晚上的馒头一起送了出去。
俩人又取出了几枚灵果润了润口。
吃饱喝足，林夕坐在了云长生怀里，丰腴妖娆的躯体像是一条蛇，缠在了云长生的身上。
“有点困了。”
她这样说着，声音显得有些娇气。
三年时间不眠不歇，耗费心力推演，就算是修士，也会觉得很累。
“那就睡一会儿吧。”
“嗯。”
林夕闻言，听话的点了点头，轻轻合上了眼。
她睫毛轻颤了几下，意识模糊前，两只手搂的更紧了一些。
云长生将她抱了起来，走到秋千旁，轻手轻脚的坐了上去。
当秋千轻轻摇晃，怀里的人顿时睡的更安稳了。
林夕喜欢秋千。
除了在最初的时候，她是师尊，云长生是徒弟。
为了维护师尊的威严，她从不显露这些属于女儿家的烂漫。
所以那时的四季山一直没有秋千。
到了后来，俩人的关系突破了师徒，林夕想把自己完完整整的展现给云长生。
不管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从那时起，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秋千在摇晃。
黑色桃花纷飞着落下。
桃树和猴子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小萝莉剑灵嘴里含着手指，看了俩人一会儿，有点想往秋千上挤。
可惜秋千太小了一些。
她眨了眨眼睛，想了想，原地转了个圈，化作一柄飞剑，飞入了林夕怀里。
雪云剑悬浮在屋顶，也是飞剑模样，剑柄上张开了一个口子，在那嚼蒜。
云长生目光幽幽的盯着雪云剑。
他一直没搞懂到底剑尖是脑袋，还是剑把手是脑袋。
上次问云雪剑，小萝莉剑灵咿咿呀呀的说，剑柄是屁股。
所以上面那家伙是在用屁股嚼大蒜吗？
这是什么嗜好……
虽然知道这大概率是这只萝莉在开玩笑，但万一是真的呢？
摇了摇头，将脑海里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
眨眼间就是几个日升月落。
林夕这一觉睡了很久，如果桃树不是草木成精，而是普通的树，那她现在浑身上下已经落满了枯黄的叶子。
原本无人打扰，她应该还会再睡个把月才会醒。
因为在云长生怀里睡觉，真的让她很安心。
而且还有她喜欢的秋千。
然而某一日，林夕身上血红色的煞气涌动了一下。
她有些烦躁的睁开了眼，语气带着抱怨。
“又打仗了啊。”
这群当皇帝的三天两头的争夺气运，让人连觉都睡不好。
林夕的抱怨没有得到回应，她伸展了一下腰肢，疑惑的看向了云长生。
而云长生却在看着天空的那双眼睛。
“你真的认为，民意能代表天意？”
“愚蠢！”
那好像是祂在说话，又好像不是，云长生有点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不过，他感觉到了，他破除太上忘情的进度，已经进入了另一个阶段。
可能是林夕这三年的推演，真的触发了一些什么。
也可能是外面又发生了能影响云长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