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的遗物都在这里了。”
楚月带着陆冉冉来到了别墅的地下室。
南城的老别墅都习惯建一个隐蔽的地下室，战乱的时候能藏凉又藏人。
但在现在这个年代，地下室基本就和废物储藏室没什么区别。
门一推开，浓重的灰尘与霉味铺面而来。
楚月捂着口鼻，皱眉站在稍远的位置，声音闷闷的。
“安宁的东西很多，当时的情况又——唉，”楚月长长叹了口气，“你想找什么就自己找吧。”
“我也不清楚这堆东西里都有什么。”
沈西泠回到家的时候，瞧见客厅里堆满了泛黄的纸堆，陆冉冉就坐在纸堆之中，神情专注。
李妈给地上的陆冉冉端了杯水。
见到沈西泠回来了，便一脸忧心地快步走到他面前，悄声道：
“冉冉在那坐了一下午了，也不知道怎么了。”
沈西泠点点头，示意自己会处理。
李妈便留了句“饭在厨房”后就离开了，熟练地将空间留给两人。
“今天去陆家查到什么了？”沈西泠盘腿坐在陆冉冉身边，扯开困住脖颈的领带。
陆冉冉低头看着电脑屏幕，头也没回地答道：
“收获了一堆杂志，还有......”陆冉冉敲了敲膝盖上的笔记本，“这个。”
沈西泠有些好奇地歪过身子，“十几年前的笔记本还留着？”
结实的手臂隔着衣料自然地贴着陆冉冉的肩膀，温热的鼻息扑在她的脖颈。
痒痒的。
陆冉冉故作镇定地咳嗽了几声，操作电脑的手顿了顿。
随即，她将电脑捧到沈西泠面前，同时不动声色地转个身，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你看，好像什么都有，但其实又什么都没有。”
沈西泠接过电脑，动作间手指轻轻扫过陆冉冉的手背。
“这是邮箱，嗯，收藏夹里有文档，看起来安宁阿姨有把剧本存档的习惯......”说着沈西泠瞟了一眼陆冉冉，却意外发现她正看着某一处发呆。
“怎么了？”沈西泠伸手在陆冉冉眼前晃了晃。
陆冉冉回过神，别开脸轻轻挠了挠脸，“没，我在想......”
在想刚才沈西泠碰她的手背是什么意思。
但这话是断不能说出口的。
于是，陆冉冉随手从身边的杂志堆中抽了一本，“我在想，我妈妈的遗物真的只有这些吗......”
“还有电脑也是。”
“过了这么久，还能正常充电打开，但电脑里竟然没有任何剧本的文档.......”
陆冉冉自己也是编剧，她的电脑里除了固定的软件，最多的就是各类文件夹，还有各种乱七八糟命名的文档。
但同样身为编剧的安宁，电脑里却什么也没有。
就连她的斩获最佳编剧成名作《转身》的文档都没有。
“安宁阿姨习惯手写？”沈西泠提了另一个方向。
陆冉冉指着那泛黄的纸堆，“你猜猜这里面有没有手稿？”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楚月明面上坦诚地把自己保存的所有东西都还给我了。”
“但实际上，没有人知道她有没有动过手脚，是不是删除或销毁了什么。”
沈西泠接着话头继续道：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也不能质问她是不是动了手脚。”
“她大可以推给某个手脚不干净的仆人，又或者直接倒打一耙，说自己只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二人自从知道了楚月“抄袭”的事情后，就开始思忖着要如何找到证据。
遗物一直被楚月保管，找不到线索也在二人的预料之中。
“那接下里想怎么办？”沈西泠合上笔记本问道。
陆冉冉拖着下巴思忖道：
“楚月可以销毁她能接触到的东西。”
“但根据我的习惯，如果我有一个什么想法，肯定不会只单单写在一个地方。”
“因为灵感的最初都是一团乱麻，指不定就在平时的作业、和朋友的聊天中留下了痕迹......”
沈西泠道：
“所以，下一步是接触安宁阿姨曾经的同学、老师？”
陆冉冉笑着打了个响指。
但没过多久，她又苦着脸垂下了肩膀。
“感觉真是个大工程......”
要说陆冉冉和沈西泠有什么绝妙的计划，那是真算不上。
判定抄袭的方法很粗暴，无外乎调色盘与时间线。现在原稿和时间线都只是别人口头的一句话，要落实下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沈西泠轻声笑了笑，宽慰道：
“每一次主动都能获得更多信息。”
“站在这个角度上，我们不亏。”
要在斗争中取胜，无外乎两点。
一是比对手获得更多信息，二则是随势而动，灵活调整策略。
与楚月只能采取被动防守不同，陆冉冉每行动一次，都能增加几分胜算。
而楚月多行动一次，则会露出更多马脚。
陆冉冉抿起嘴点点头，面色些许凝重。
“也只能这样了......”
另一边。
在陆冉冉离开后，陆可可凑到楚月身边，十分不满地嘟起嘴。
“妈，你干嘛对那种人好声好气的。”
“竟然还帮她保管她妈妈的遗物。要是我，我早就把这些东西全丢了。”
楚月叹了口气，转身重重地刮了一下陆可可的鼻子。
“你啊，真是被我宠坏了。”
“你这个脑子，出去可千万别说是我的女儿！”
陆可可不以为怵，反而更加亲昵地抱着楚月的手臂，撒娇道：
“妈~她就是很讨厌嘛，嫁了人之后就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我们不能让她再这么得意下去了。”
楚月道：
“你给我好好学着！”
“如果希望别人不知道什么，那最好的方式不是把所有东西都藏起来。”
“而是让她以为，她现在知道的就是全部。”
陆可可惊喜道：
“妈，难道你已经——”
“我说了，”楚月温柔地摸了摸女儿的脸，“这一次，你要好好学着。”
“别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了。”
“既然她想知道......”楚月喃喃道，“那我们就让她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