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齐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后院，见刘海中和他妈一起往外搬织布机，问道：“爸，光天呢？”
“偏院呢，你找他干嘛？”
没回答，刘光齐飞快往偏院走去。
大白天的偏院大门没关，刘光天蹲在墙角看菊花呢，这几盆菊花被三大爷浇了几天水，还真精神了一些，绿叶脆嫩绽放着生命的朝气。
这时一个人影从外面走进来，劈头盖脸就说：“光天，听说你让厂里奖励了半斤猪肉，反正你不缺肉吃，干脆给我拿回去，盈盈说想吃肉。”
听到这话刘光天抬起头，见是他那个平时不咋打照面的大哥，挖了挖耳朵说：“你说啥？”
“你听不清吗？”刘光齐已经有些生气了，心想刘光天真是越长大越没教养，自己说话竟然还需要说两遍。
“我说。”刘光齐吸了口气再次说道：“我让你把那半斤猪肉给我，盈盈要吃。”
“盈盈是谁？”
“我女朋友。”
“哦，那没有。”
“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说了几个回合，刘光齐已经在发怒边缘。
他看着这个嚣张的弟弟，难以置信他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要是以前，他早就喊爸来，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揍一顿。
但不行，这个不是光福，越长大力气越大，爸好像揍不过他了……
包括自己，也打不过他。
再次深吸口气，刘光齐以自认为最为和蔼的神色说道：“光天，不给肉也行，你应该是把肉给傻柱炒了吧。”
厨房的香气隐约传来，刘光齐心情大好，说：“这样，今天下午你请秦家在这儿吃一顿，我们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
“还有，听说你涨工资了是吧，一个月70多块？”
“你给我一个月的工资，我拿去下聘礼，爸身上没钱，这是你这个弟弟应该做的。”
说完看向地面的菊花：“倒是有些情趣，就是菊花太单调了，以后让你嫂子住进来，给你这个院子好好装点一下。”
说的一连串刘光天都懵了，赶紧打断他：“等等等等，你说啥，你让你媳妇来跟我住？你想给我送个媳妇咋滴？”
听到这话刘光齐脸色一黑，道：“别瞎说，你这里不是有3房1厅1厨房吗，你住一间，剩下两间给我和你嫂子，我和你嫂子一间，以后生了小孩住一间，咱们一起长大我也不嫌弃你，之前跟爸说爸含含糊糊的，所以我就直接来跟你说了。”
听到这刘光天明白了，合着刘光齐这是又犯病了呢！
“你的意思是，跑来找我要肉要钱要房子？”
“什么‘要’，我是兄长，你是弟弟，这是你该给的。”刘光齐一锤定音。
“要是我不肯呢？”刘光天说着，好笑地站起身。
“你不肯？”刘光齐脸色难看，看了看院外大门。
“这次你还打算在门口配个大兵吗？”
说到这刘光天一愣，回想起徒弟上次来的事，警卫员报告他哥要进来，被他拦住了。
“没有大兵，你们打算强闯？”他眼睛危险地眯起来。
“你又瞎说，什么‘强闯’，咱们家还没分家，你的房子也是家里的，大哥结婚住两间怎么了？”
没等光天回复，刘光齐就再次说道：“好了就这样，我回去喊秦家人过来，你让傻柱多做几个菜，这次可不准闹什么幺蛾子。”
说完转身就走。
“去吧，喊秦家人过来你试试能进我大门不？”
刘光齐脚步停住。
“光齐，是不是上次打的不够狠，让你还觉得我好欺负？”
刘光天慢悠悠地走到他前面，上下看了他一眼。
刘光齐恨得咬牙，双手握拳。
他知道，以光天的力量，就算带了一帮人硬闯，也闯不进去。
到时候就是自取其辱！
但他没想到，光天真敢跟他硬扛！
“光天，你就是这么对大哥的？！”
看他还说屁话，刘光天手痒了，当即活动了一下拳头，就要动手。
忽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
“光齐，你在这做什么？”
原来是刘海中见老大进了偏院老半天不出来，担心兄弟俩吵架就追过来了。
见到爸，刘光天心中一动，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某个试验。
很多时候遇到事，未必非得硬刚，可以以退为进，会获得想象不到的效果。
想到这里，他拳头松开，默默后退一步，说：“爸，还好你过来，大哥刚说让我把厂里奖励的半斤肉给他，再送他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带着秦家人住进偏院。”
“我，我不知道怎么办了，大哥说让我好好招待秦家人……”说话语气越来越小，茫然又无助。
刘光齐闻言诧异地看向他，光天这是咋回事，刚刚那凶残的气场呢？
就见刘海中脸色一板，看向光齐，问：“光齐，你咋回事？”
“跑这来威胁光天了？”
刘光齐只能解释：“爸，不是威胁，我只是要和弟弟互相帮助，他现在帮我，我以后也会帮他。”
就听到光天说：“爸，那块肉是我第一次收到厂里的奖励，具有特别的意义，我不想把它送回去。”
“可是大哥说，如果我不送给他，他就带着秦家一家人过来抢……”
刘海中听到这话怒气上涌，质问光齐：“你还想带着外人来抢劫自家兄弟？”
“这就是你说的互相帮助？！”
刘光齐闻言哑口无言，看向光天的目光中有一丝诧异。
怎么感觉这个光天很不对劲？
怎么说，有一种让人很难受的感觉。
要是他直接上来揍自己都好说了，无非就是挨顿打，还能让爸看看光天的真面目。
但现在，他不打人不骂人，反而告起状来了！
这让刘光齐感觉意外，有些无从下手。
他咬牙切齿，心想以前怎么不知道光天这么会挑拨是非！
干脆破罐子摔破：“爸，我要结婚，你不肯给钱，我只能来找光天要了。”
他伸出手指往外头一指：“你问问前院阎家，中院许家，哪家长子结婚家里不给钱的？”
“但凡富裕些的家庭，不但给了彩礼定金，连三转一响36条腿都准备好了，哪会让儿子两只兜空着到处跑？”
“爸，我可是您的长子啊！”
最后一句话声嘶力竭，显示着主人巨大的怨气。
刘光天听到这，笑了笑，心想刘光齐说的其实有道理。
这年头长子结婚，就没有不费心费力置办的，一般都是长子享受家庭最大资源，次子以及后面的孩子就随缘了。
电视剧里也是这样，刘光齐享受了家庭最大资源，安稳地结婚，找到好工作。
后面却没有孝顺刘海中，而是去颇有势力的岳丈家里当了赘婿。
薅空了家里的资源跑路，刘海中竹篮打水一场空。
后面两个兄弟本来从小不受看重，结婚找工作都没有资源，过得不如人意，心里哪能平衡？合着你享受一切跑路，我们来给爸妈养老？
最后导致的就是二大爷夫妇三个孩子，却一个养老的都没有。
然而，这辈子一切不一样了。
刘家的钱财早已被掏空，刘光齐什么都得不到。
他想跑路就跑吧，自己去当别人家赘婿，但别想带着家里资源跑。
刘海中夫妇，他刘光天管！
想着这些，刘光天没说话，只一边默默看着。
刘光齐定定地看着刘海中，希望他爹听到他的肺腑之言幡然悔悟，然而，只听到刘海中冷笑一声。
“光齐，你跟我这么追究是吧？”
刘光齐心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海中继续说道：“现在正是困难年头，前院阎家，中院许家，每家都是好几个孩子都吃不上饭了，一个个饿的皮包骨。”
“你呢，在咱家吃得舒服，一点都没饿下去，现在还有空给我闹事？看来是我给你吃得太好了！”
刘光齐心中的预感成真，脸色霎时变得慌乱。
他这段时间确实都是在家里吃的，一来身上积攒的钱和票都花的差不多了，没钱出去买，二来外头根本没吃的，买都买不到。
家里却不知道怎么来的粮食，总也也不缺吃的，他看到爸妈吃饭顺便一起吃了，爸妈也没赶他，毕竟是一家人。
从小到大都这么吃过来的，刘光齐早已习以为常，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有时候还会顺手带走一个白面馒头拿给盈盈，盈盈非常惊喜。
还记得馒头带过去的时候，盈盈一脸崇拜的表情说：“光齐，你哪来的白面馒头啊？”
“不就是个白面馒头吗？我家有的是。”刘光齐一脸骄傲，同时有些奇怪，一个馒头而已，盈盈至于那么开心吗？
回想一下，现在确实饥荒严重，各地都没得吃的了，就连在黑帮混的张家军都饿瘦了，上次无意中碰到，张家军竟然还问他要吃的。
这也让刘光齐自傲了一把，张家军从小看不顺眼他又能怎么滴？现在还不是混的没他好。
可惜家里的馒头还是不够多，他往外拿多了爸就会给他脸色看，这也让盈盈察觉，本来就要结婚了，盈盈却咬牙开出条件：要吃一顿肉。
并且，婚后要住进偏院，哪怕只有一间房都好，她可不想跟他的爸妈弟弟挤着睡。
至于礼金之类的，那都是默认的东西，没有要三转一响36条腿已经非常好了。
这才有跑来跟光天要肉要房的事。
在光齐心里，这不是跟弟弟要什么，而是家庭资源的再分配，他是长子，继承一切不是理所应当吗？
可是似乎把事情搞砸了。
刘海中的话还在继续：“你喜欢跟阎家和许家比是吧，那就完全跟他们家一样，以后他们家吃什么，你就吃什么！”
“要是不服气，你就滚出去，别在家里吃饭。”
这话一出，刘光齐脸色霎时变得煞白。
他想起阎家和许家的孩子饿得皮包骨的可怕模样，能吃什么好东西？
马上辩驳道：“爸，你不能这样做，大不了我不要光天的猪肉和房子了，他的工资我也不要。”
“呵呵，没有你要不要的份，这些本来就不是你的。”
刘海中冷笑：“光齐，你真是没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嘴脸，你知道你以前吃的粮食都是哪来的吗？”
刘光齐心里有些猜测，正想着就听刘海中说：“那些粮食，都是光天给的！”
“他给我们两老吃的粮食，让你跟着吃已经对你够好了，你还跑来闹事？既然如此那就别吃了！”
刘光齐闻言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他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伙食居然是来自于刘光天，这让他脸上火辣辣的，有种被打脸的感觉。
“爸，我没想到……”
“行了，别说了，你自己走还是要我拖你走？”
刘光齐还要说什么，被刘海中强势打断，给了两个选择。
没办法，犹豫了一下，刘光齐默默地走了出去。
事情落幕，刘海中跟光天打了声招呼：“光天，别管他，你吃晚饭啊。”说完也走了。
刘光天愣了一下，站在原地好一会没动。
回到房间，看到桌上的竹蜻蜓，陷入沉思。
晚上，开饭。
半斤猪肉不多，加上刘光天提前放在厨房里的野猪肉，才搞了一桌菜出来。
让何雨柱端一碗给雨水，一碗给许大茂，一碗给张莲，自己端一份给爸妈，最后才一个人坐到客厅，默默地吃饭。
刚经过一番吵闹，刘光天想安静点，没有邀请任何人。
他在回顾方才的事情。
刘海中对他的维护，到底是基于他的茶艺效果，还是因为……天然的父爱？
外头刘家，同样也在吃饭。
刘光天送来的肉菜色泽诱人，散发着炒肉独有的香味。
二大妈看着肉咽咽口水，有些含糊地说：“他爸，这么做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刘海中坐在椅子上，安静等着。
他的对面，刘光齐阴沉着脸，也在等待。
没一会儿外面来人，是三大爷阎富贵。
他走进门，一手端着小半碗野菜糊糊，一手拿了半个窝窝头，看到桌上的肉菜眼神惊叹。
把野菜糊糊放到桌上，窝窝头递给刘海中，说：“老刘，今儿个我们家吃的是野菜糊糊加窝窝头，这是一人份的量。”
“行，老婆子，你拿半个白面馒头给他，再加一碗稀粥。”
刘家吃的好已是公开的秘密了，大家都知道刘光天是厂里的特殊人才，这是特殊人才补贴，只有羡慕的份。
“欸，好！”
阎富贵笑得嘴都要裂开了，没想到世上还有这种好事，刘胖子居然昏了头，要拿白面馒头跟他换棒子面窝窝头，拿白米稀粥跟他换麦麸煮的喝起来卡嗓子的野菜糊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