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芊尧的话语中，充斥着鄙夷和不屑。
尤其是上下打量纪泊川的眼神，莫名让江屿萧有些不大舒服。
抬手就想要让刑芊尧闭嘴。
手腕被纪泊川握住。
“虽然你的安慰很蹩脚，但我接受了。”
说着，纪泊川再次深吸一口。
丝毫没有发现，在听到他说的话后，刑芊尧神情中闪过一抹尴尬。
不过很快便已经恢复正常。
纪泊川和岳渟渊将注意力放在洛洛提供的笔记本上，浦南镇则是将洛洛交给其中一个岳渟渊后，站到了浦南镇等人身后。
警惕的看着那些从坑洞中挣扎着爬出来的怪物们。
每个人都来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后，纪泊川缓缓打开了笔记本。
“这里所有的Npc，曾经都是玩家。”
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让岳渟渊拿着笔记本的手，微微一颤。
眼神中的惊恐几乎化为实质。
他下意识去看纪泊川的表情，却发现，对方要比自己淡定太多。
甚至眼睛中，竟浮现出一抹了然的神色。
“你知道？”
岳渟渊声音沙哑。
“ 猜到，但是没有证据。”
苏黎的种种行为和说的一些话，都在向他证明，对方曾经也是一名玩家。
但这里所有Npc，曾经都是玩家这件事，实在是有些太过于匪夷所思。
在没有确切证据之前，纪泊川也不过是猜测而已。
岳渟渊抿了抿唇，没有再说些什么。
第一页除了这句话后，剩下的都是一些奇怪凌乱的线条。
看不出什么，岳渟渊试图从这些线条下面看到些什么，但除了凌乱之外，什么都没能找到。
第二页，字迹已经变得有些凌乱。
絮絮叨叨写了大半页的快跑。
直到最后，才在最下面写了一行小字。
“我又复活了……我怎么又回到这里来了……”
纪泊川皱着眉，复活？回去？
难道说这里的Npc死去了之后还能够复活？
岳渟渊搓着下巴，小声嘟囔道。
“如果他是一些关键位置上的Npc，是可能发生死了又复活的事情，我之前下副本的时候遇到过，
我们那群玩家中，有一个性格特别暴躁的，在看到自己同伴被杀了之后，直接就把Npc给杀了，说是给自己朋友报仇，
结果Npc又在我们眼前复活了，那人一共杀了Npc六次，Npc复活了六次，
最后哪位玩家自己情绪崩溃，再也拿不起刀。”
说到这里，岳渟渊不免有些唏嘘。
“其实他除了性格有些暴躁之外，人挺好的，很讲义气的一个人，最开始死掉的那个玩家，是他的兄弟，据说关系很好，曾经救过他的命。
只可惜运气不好，被选中成了杀鸡儆猴的鸡。”
岳渟渊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语调中充满了惋惜和悲凉。
“杀鸡儆猴的鸡？”
纪泊川有些不太理解，岳渟渊这句话的意思。
语调中充满了困惑。
“一般副本中，虽然怪物到处都是，但怪物并不能够随便杀死玩家，游戏副本中存在着一定的规则，不仅玩家需要遵守，怪物和Npc同样需要遵守。
不然它们同样会被游戏惩罚。
但在一些副本中，玩家并未违反所在副本的规则，同样在进入到副本中就被杀死，大部分是因为运气不好，那个玩家就是，我们进入到一个凶杀案现场的副本，
需要找到凶手，他很不幸，成为了死者，在Npc讲解完任务后，就……
一方面是场景需要，需要这样一个倒霉蛋来扮演死者，
另一方面则为了威慑我们这些进入到副本中的玩家，
游戏副本嘛，你应该很清楚总是充斥着各式各样的恶意。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太多，多到我以为大家都已经习惯了，
没想到他会突然暴怒，直接对指引Npc动手。”
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岳渟渊依旧心有余悸。
鲜血喷洒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其实并不算陌生，似乎每一次进入副本中都要经历。
岳渟渊甚至已经觉得有些麻木。
麻木的看着，已经被砍成了尸块的Npc，一点一点扭曲着从血泊中站起来。
笑容温和却又僵硬的对刚刚杀了他的人说。
“请这位玩家保持冷静。”
这样的场面一次又一次的发生，直到第六次，对方再也支撑不住。
跌坐在地上。
“他后来，活着离开副本了吗？”
纪泊川的话，打断了岳渟渊的思绪。
原本清明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变得呆滞。
他突然想不起对方的结果了。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刻意将人从他的记忆中抹去了一样。
脖颈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岳渟渊艰难的抬起头。
看向纪泊川的眼神中满是惊恐。
“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之前刑芊尧说她也不记得了……
“只不记得他一个人的结局吗？还是所有人都不记得了？”
纪泊川轻声问。
问出的那一瞬间，纪泊川就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
下意识握紧了江屿萧的臂膀。
“我记得，这不过是一个很简单的日常副本，没什么难度，所以参与的人数并不多，
只有八个人，除了一进入到副本就被迫成为死者的玩家之外，还有我们七个，
在我们七个之中有一个是真凶，
我们需要找到这个真凶才能够离开副本，
过程中又死了两个，但我们也顺利的抓到了真凶，
我们三个人成功离开了副本……
可是不对啊，应该是四个人的……
我明明记得有他，但是从副本里出来之后，他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
从岳渟渊说起这件事为止，一直都用他这个字来代指对方。
虽然说出了一些，对方的性格和曾经发生的事情。
却唯独这个人最重要的，姓名。
“岳渟渊，你还记得这个人，他叫什么吗？”
纪泊川的话，像是当头一棒让岳渟渊呆愣在原地，手中握着的笔记本也随即滑落。
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神空洞且茫然。
“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我甚至不记得他的脸，不可能啊，不是这样的，我明明曾经和他一起过了好几个副本，也算是朋友。
他性格很爽朗，明明就是个很好的人，我……
我为什么记不起来了……”
岳渟渊跪倒在‘水晶’地上，痛苦的撕扯着自己的长发。
双眸赤红充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他到底长什么样，到底是谁啊……
到底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