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阿史那家的直属部落中，阿史那苍以非常猖狂的表情站在人群中哈哈大笑，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
“各位，此生此世，只有跟随我苍才能出头了。”
围观的阿史那部落成员一副看傻子的神色，什么玩意。
其中的一些老头更是用手抠鼻屎，不屑的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玩意。
就你，还带领我们走向新的未来？
苍老头对于一群人的不屑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毕竟这个部落他也没怎么来过，这是阿史那家的王族之一。
而且这个部落是阿史那家的王族之一，还是比较闲散的王族，。
这类王族就属于阿史那家中的大支，又不服从可汗的管理，但他们又确确实实是阿史那家的人。
他们实力强大，自由度高，忠心度又不够，常年处于我拿着可汗一开始分给我的牧场，自由自在放牧自给自足，靠着自身过硬的武力，在草原上溜溜达达。
苍老头记忆里草原上这种部落大大小小有个十几支，他来的这支是最大的。
“阿史那苍，你不是投靠大唐了吗？来这里干嘛？”
就在苍老头想要继续开口时，一道雄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名虎背熊腰的男子从大帐中走出，手里握着一柄巨大的草原弯刀，行走间充满霸气。
手中的钢刀仿佛在说，你不给我一个好理由，我一定弄死你。
随着他的出现，整个广场也充满了凝重的气息，非常严肃，大家做好了一拥而上，
苍老头看到他，咧嘴笑了。
终于见到了这个部落真正的主人。
“串亲戚。”
“不行吗？”
虎背熊腰的魁梧中年凝聚的气势瞬间泄了下去，其他人也非常无语了起来。
你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
不过泄气也只是一瞬间的事，魁梧中年手中弯刀猛的一甩，擦着苍老头的脑皮而过，场景非常血腥，非常恐怖，非常疯狂。
可苍老头面对擦着脑袋而过的钢刀无所畏惧，极其自然。
魁梧中年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是草原的汉子。
“上酒，准备宴会。”
苍老头被请进大帐之中，吃起了酒宴。
来自西域的美酒，来自纯天然吃草长大的羊肉，还有那酸酸甜甜的纯奶奶酪。
一切都非常棒，都非常不错。
魁梧中年表示自己拿出了最好的宴会产品。
“苍，你怎么不吃？”
“这可是我们从西域抢来的美酒，从西突厥那群混账抢来的牛羊，还有部落里手艺最好的美人做的奶酪。”
阿史那苍一脸嫌弃的表情让众人无语。
我们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你，你竟然嫌弃。
苍老头嘿嘿一笑，眼珠子一转，非常狡猾。
“嘿嘿，不是我嫌弃你们，实在是不忍下口。”
“我岁数大了，吃不了整块的肉，只适合喝肉粥。”
“尤其是煮的稀烂，再加点鸡蛋和白糖的肉粥，味道最是好，早起来上一碗，神仙都不换，偶尔再加点青菜，加点盐，那下肚暖暖和和的，更加舒服。”
这话一出，当场那炫耀的气势瞬间凝固，他们觉得好难，自己好像被打击到了。
不是他们炫耀的不够，实在是苍老头说的话太打击人。
话的意思非常明显，我岁数大，吃不了这些，你们岁数大了，能吃了吗？
我在大唐能喝肉粥，你们能喝上吗？
这就是对比，这就是鄙夷，这就是赤裸裸的鄙视。
面对众人，阿史那苍做出了自己的回答。
最简单的回答。
看着一群人逐渐冷漠下来的表情，阿史那苍自顾自的道：“我知道各位都是部落中的大贵族，但是你们又如何能确定自己老了不会被赶出部落。”
“就像我一样。”
魁梧中年放下盛酒的银杯，脸色阴沉的盯着阿史那苍，这个家伙，要搞事。
“你们说，和我一起被赶出部落的人，他们现在有几个活着呢？”
这是一个谁都知道答案的问题。
一个没有。
全都死了，死的特别惨，非常惨，活生生冻死在草原上。
这是何等的无情。
苍老头的眼神扫过帐篷里的所有人，有站岗的年轻突厥侍卫，看着对方壮硕的身体，阿史那苍诡异一笑，曾经他也拥有，并且他曾经用年轻壮硕，富有活力的身躯征战四方，杀的天地变色。
年轻侍卫看到苍老头的眼神，想到了苍老头在外面给他们做自我介绍时的话，我阿史那苍，年轻时可是突厥亲卫队长，第一百夫长，伴随三代可汗战四方，然后老了被赶出部落，嘿，可笑至极。
年轻侍卫看着苍老头雄厚的眼袋，干枯的双手，肌肉逐渐萎缩下去的身躯，神色恍惚起来。
他仿佛见到了自己的未来，征战一生，年轻时吃香的喝辣的，打西域各国，玩各国漂亮公主，晚年靠着给后辈讲故事赚一点吃的，吃口肉都要看别人的眼色，暮年彻底干不动了，还要在某个风雪之日被驱逐进饿狼环绕的草原，然后面临死亡的威胁，最后被分而食之。
有类似感受的人很多。
大帐内的突厥老人们还是有一些的，他们比苍老头年轻一些，但是现在维持他们生活的只是过往的荣耀和这个部落不错的生活水平而已。
但是谁知道那一天大雪就会降临，牛羊死伤无数，到时候体弱的他们，哪里抢的过年轻突厥。
再想想他们年轻时上位的情况，他们更加难受。
大雪之日，遭受外敌入侵，愤而死战，牛羊被抢，为了生存，只能驱逐老人，随后上位。
痛苦，冷漠，悔恨，无言以对，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未来该何去何从。
这种种感受，随着苍老头的眼神，被刺激而出。
不是他们怂，实在是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魁梧中年双眼逐渐赤红，他想到的更多，他想到了颉利上位的办法，也想到了自己而已看自己的眼神，那是一种恨其不死的眼神，恨他不退位。
何等的可悲啊。
这种宿命，真的值得延续下去吗？
苍老头看着他们的变化，内心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