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嘉彧拎着啤酒过来的时候，许净墨刚洗完澡出来，下半身穿着一条大大的裤衩，脖子上围了条毛巾，胡乱搓了几下头发。
“老大。”
周嘉彧打量了他一下，“看起来挺正常啊，我以为你要发疯呢。”
许净墨拒绝了他递过来的酒，从旁边端了保温杯过来，“我能发什么疯。”
周嘉彧看了他一眼，“你不发疯，让我帮你查他。”
许净墨耸耸肩，“我心里有数。”
周嘉彧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老三，你听哥一句劝，既然都这样了，就不要执着了，亓照云那样的人，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做这点事，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她手段比你高明得多。”
许净墨语气平静：“我知道。”
“她是不是找到你那里去了？”
“她给了你什么？”
周嘉彧有点吃惊，“你知道？”
许净墨眼眸里没有什么意外和愤怒，仔细看甚至能看出点笑意来。
“我知道，蓝山的房子里有监控，我的手机和车里都有定位监听系统，就算我不站出来，她也有的是证据证明萧驰抄袭。”
周嘉彧看不懂了，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怎么都接受不了吧。
“你不生气？”
许净墨喝了口水，轻笑了一声。
“不生气，说真的，我挺兴奋。”
周嘉彧被他笑得起了鸡皮疙瘩，就差没让他去检查检查精神状态了。
“我算看出来了，你俩都是变态，”想了想，“所以我说，你俩到此为止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你真以为她这是跟你玩什么强制爱呢？”
许净墨不太在意，走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仰头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啊，看萧驰就知道了。”
周嘉彧倒吸了口凉气，皱起眉。
“知道你还？”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萧驰是真的有才华，甚至能称得上天才，诚然，他的覆灭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是亓照云在其中的影响也不小。
所有人都说萧驰狼心狗肺，辜负了亓照云。
当然这么说完全没有毛病。
只是其中的内情少有人知道，单看如今亓照云是怎么对许净墨又是怎么找到他周嘉彧的就知道了。
亓照云把萧驰照顾得太好了，在旁人眼里萧驰是一个极为挑剔的人，吃东西只吃那几样，连汤料都必须用同一个地方的，但是周嘉彧查过最早留下来的资料，萧驰对这些其实并没有要求。
还有之前被萧驰个人粉丝攻讦的亓照云像个老妈子一样，走到哪里跟到哪里，也是因为萧驰离不开亓照云。
看似是亓照云在围着萧驰转，但其实另一方面来说，萧驰也极为依赖亓照云。
周嘉彧查了萧驰所有的过往，变故大概是出现在2年前，亓照云开始放手，经纪人换成了萧驰的发小张成，萧驰的行事作风也开始变得明目张胆的荒诞起来，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来自亓照云，男女绯闻却从来没少过。
可是亓照云几乎没有真的采取过有效措施，一直是治标不治本，依旧任劳任怨的替他摆平麻烦，与其说是个卑微的爱人，不如说是一个冷眼旁观的旁观者。
旁观萧驰究竟会做什么选择。
“是俞家吧。”
许净墨没什么意外之色，“或者说，是那位俞董？”
周嘉彧敛了脸上的表情，他倒不是替萧驰辩白，只是从爱人的角度来说，这种方式显然是不对的。
亓照云对于感情的理解带着明显的偏颇，而俞维廷，说直白点，几乎是把萧驰当亓照云的情关来磨砺她。
“老三，你就算没有她，也一样能走到自己想去的地方，或者我说难听一点，你不怕你会变成另一萧驰吗？”
“怕呀。”许净墨笑了笑，“我怕她腻了我，不要我了。”
周嘉彧语塞，一个宿舍的，他不是完全不了解许净墨，他要真像外表看起来那么老实纯良，也不会从顶级音乐学府退学，又上了个差了十万八千里的非艺类专业，结果上学之后还是玩乐队去了。
“我看你是魔怔了。”
“是呀。”许净墨枕着手，“可是我就是心疼她。”
“你？心疼她？”周嘉彧怀疑许净墨不是魔怔，是被亓照云洗脑了。
许净墨眼神有点空，“其实我第一次见她，就挺替她不值的，多好一个人啊，也不知道萧驰在作什么。”
“后来嘛，我就觉得她跟我所有见过的人都不一样，强大又美丽，那时候不是心疼，是心痒。”
他笑起来，侧过头看向周嘉彧，耳朵通红，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却满是不羁的笑意。
“是真痒，她多看我一眼，我都遭不住的那种痒。”
周嘉彧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这个狗现在也挺痒。
“行了，老子没兴趣听你荡漾。”
许净墨有点遗憾，撇撇嘴，山猪吃不了细糠，这部分才是最精华的部分。
“你说她心狠，感情观不对，可是她伤害谁了吗?诚然俞家下了坑，可是萧驰要往下跳，总没有人逼他，她也是像我们一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她这么拼命，这么努力，赚下来的身家，全压在了萧驰身上。”
“蓝山那么大的平层，主卧向阳，满地的阳光，她要住在次卧，她不喜欢跟人亲近，我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但是我觉得，她可能也会害怕吧，太空的房子，太耀眼的阳光，她不习惯去享受。”
“那天晚上，她从俞家回来，她不开心，老大，她不开心，我心里那点痒痒就变成了疼。”
周嘉彧听不懂，也理解不了。
“你最终走上艺术道路是对的，但是老三，同理心强归同理心强，亓照云不用你来同情，你也没资格同情她。”
许净墨摇摇头。
“老大，你又错了，我不同情她，我就想陪着她。”
“呵，你倒是想呢，她不需要你来陪。”
许净墨啧了一声，“我这不也是在想法子呢吗……”
周嘉彧脑仁疼，“你能想什么法子，就你那点连台面都上不了的手段？简单粗暴得人家都不屑于用。”
“你知道她怎么处理人的吗？看都没看一眼，送到严曦那边去了，你又知道她怎么找到我的，跟我说什么了吗？五千万，她出资，我出技术，搭建数据平台，做社交媒体，半个字没有提你。”
“她这样的人，这样的眼光，这样的谋略，你对她来说，永远不可能是第一位。”
许净墨只问了一句，“那你同意了吗？”
周嘉彧愣了愣，绷紧的身体垮了下来。
“同意了。”
许净墨笑，“所以你应该明白吧？”
没有人能拒绝亓照云。
哪怕明知道前路不明，哪怕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眼前，可是他还是想要试试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