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着的脚被轻轻捏了捏，亓照云抬头，正对上许净墨的脸。
额前的头发随意地用一个小皮筋扎了起来，露出清晰的眉眼，漂漂亮亮的，没有一点攻击性，唯有那双紧抿的唇，依旧如初见的时候那般，执拗倔强中带着轻易看不出来的不悦。
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亓照云莞尔一笑，眉目舒展。
“好啊，许老师。”
许净墨看着她晃神，以前开玩笑的时候，她也曾叫过他许老师，只是不像现在这样，轻轻柔柔的。
心口剧烈地跳动了几下，许净墨脑子里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腰背挺直，半个身子扭向亓照云那边，红口白牙的。
“老师就算了，你叫句哥哥来听听。”
好家伙。
亓照云差点没笑出声来，面上却只作为难的模样，似笑非笑的看他。
“叫不叫？叫不叫？”
许净墨越说越来劲，正好怀里还抱着她的脚，干脆就挠起痒痒来。
亓照云到底没忍住，笑得不行。
“哪有你这样的，课还没上，就先让交上学费了。”
许净墨原本只是开玩笑，这会儿闹起来，心里还真是痒痒了，左右家里就有钢琴，干脆拉着人就往音乐间走去。
音乐间是一个客卧改的，空间不算特别大，里面零零碎碎堆了不少乐器，放不了太大的钢琴，只在墙边放了一架小型的书房钢琴，许净墨自身后半包住亓照云的手，落下几个音符。
“这是升调。”
亓照云笑了笑，重复了一遍。
“这是升调。”
一指禅，因为节奏掌握得好，听起来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许净墨没有动，亓照云就干脆自己点了几下。
很简单的旋律。
许净墨还握着她的手，也不知道是谁带谁。
1231，1231，345，345……
许净墨笑起来，“可以啊。”
亓照云偏过头睨了他一眼，一点都不谦虚地扬了扬下巴，又换了一首“一闪一闪亮晶晶”，还是只有四句。
许净墨笑得见牙不见眼， 夸张地作怪，“这个都会，真厉害。”
亓照云收回视线，一指禅又换了个谱子，这次是沧海一声笑。
这才就两句，就停下来了。
“买的电子琴，送了几个简谱，后面的就不记得了。”
许净墨其实想问她跟着乐队跑来跑去，怎么没有顺手学一下，不过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亓照云转身，在房间中间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我还是比较适合听。”
许净墨就顺着她刚刚的几个音，往下弹，做了点随性的改编，挺好听的。
没一会儿亓照云的手机响了，可能是合作伙伴或者什么人发来的消息，亓照云顺手回复了起来，翘起的脚尖踩着节奏一晃一晃。
回个消息，用不了多久。
许净墨的曲子还没弹完。
小型的钢琴衬得他的四肢越发显得修长，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轻盈而有力的在落在琴键上。
亓照云放下交叠的腿，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支着颌看他。
“怎么了？”
许净墨弹完一段，见她撑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过来在沙发扶手上坐下。
亓照云摇摇头，“没什么，就是实质性地感受到了能进朱莉亚的天才的实力？”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纯然不掩饰地欣赏。
或许……
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惋惜吧。
虽然听起来有点虚伪。
许净墨愣了一下，倾身抱住她。
“那是当然，怎么样？有没有做哥哥的样子？”
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眉飞色舞，得意猖狂，亓照云也跟着笑了起来，“有有有，特别有。”
许净墨笑了一会儿，看着她，有些感慨。
“我小时候就特想有个妹妹来着，我爸妈结婚要孩子都比旁人晚，我辈分又小，哪怕有比我小的，也是叔叔姑姑辈多，我爸妈有时候就说如果有个妹妹，我可能会多一些责任感。”
两个人挤在一张沙发上，也不嫌挤。
“我学琴其实一大半是因为无聊吧，反正就学呗，学到后面，突然有一天觉得怪没意思的，就退学了，重新考大学，刚开始学的数学，后来发现，这玩意儿学到最后，跟钢琴好像也差不多，脑子里还是结构建筑这些，后来干脆务实转了经济学，辅修了编程。”
“其实一开始去参赛没有想那么多，就是陪朋友去，选上了去走个过场，然后你就知道了，被人说不行就不服气了。”
“以前觉得幸好不服气了，不然就见不到你了。”
亓照云嗯了一声，“现在呢？”
“现在嘛，现在只觉得再早一点就好了，最好是我爸妈早点结婚，早点生出我来，然后就能做小阿云的哥哥了！”
绕来绕去，到底还是绕到这上面了。
亓照云笑得弯下腰，头抵进他怀里。
“就这么想做我哥哥？”
莫名其妙的哥哥情结，亓照云搞不懂，倒是想起他叫姐姐的样子，确实是好看又好听。
脑回路已经歪了，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反倒是笑得愈发温婉动人，杏眸弯弯。
许净墨被她笑得一阵恍惚，诚实点头。
倒不是争什么，只是，想到哥哥两个字从一贯清冷的姐姐嘴里出来，就是会很期待啊。
亓照云就着抵在他怀里的姿势，放软了腰身，轻轻软软地开口。
“如果你想的话，也不是不行……”
但凡许净墨这会儿智商在线，都会想到他姐姐从来只有占便宜的份儿，奈何亓照云现在难得的柔弱无辜，再加上之前的心疼劲儿还没过去……
如愿以偿地听到了亓照云叫哥哥，只是代价太大。
也太难熬。
许净墨面对亓照云向来是没有丝毫抵抗力的，往常还好，亓照云虽然喜欢吊着他上前，总归还是喜欢看他失控的。
这会儿却是一根手指抵着他，一下一下的点，问他什么是升调，什么是降调，一张脸严肃认真得很。
“哥哥这么优秀，应该不会连这种问题都不会吧？错了的话，就太过分了。”
许净墨都快绷不住了。
“姐姐，好姐姐，我错了，你亲亲我……”
指尖勾画了两下，方才恋恋不舍地抬起，转而换成手掌，撑在他胸前。
依旧是柔若无骨的模样，“你不是要做我哥哥？怎么又叫我姐姐了？嗯？”
短暂而强烈的刺激，舒爽之后是更多地渴望和急切。
许净墨早就知道乖巧的孩子有糖吃的道理，只顺着她的意，用那双大而水润的眸子看着她。
“是姐姐……姐姐……”
明明暗沉一片的眸色却像是燃着光一般，另一只手捏着他的下巴。
“很好，乖一点，乖一点才亲亲你。”
青年果真乖乖的服从她的命令，腰腿绷得笔直，好方便她动作。
“姐姐……姐姐现在可以亲一亲……求求你了姐姐……唔。”
带着哭腔的姐姐，水光潋滟的眼睛，楚楚可怜的哀求的神色，干净漂亮到了极致，温顺乖巧毫不反抗，轻易就让人想要看到更多，也认清更多。
她果然还是更习惯掌控。
无论他愿不愿意，当然，他愿意是最好的，反正她总会补偿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