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原本还想说些什么的。
毕竟这李淳风着实是有些不太地道，竟明着暗着的给张楚下套，可，李淳风这一下子把祖师给搬了出来，自己还真不好说什么了。
谁叫人家的祖师就是自己的祖宗呐。
给自己的祖宗增光添彩，本就该是后人要去做的。
瞧着李淳风这般上进，自己不褒扬就算了，若是再暗戳戳的打击一下，终究有点不是那么回事。
更何况，道门可是唐律疏议中明确规定的，乃是万家之首，万门之长！
不过，李世民酝酿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侧，孙思邈轻轻捋了下胡须，却笑呵呵的开口。
“冬至论道？”
“倒是选了个好日子。”
这事之前孙思邈还真没有听说，毕竟这件事宣告长安，也不过只是前几日的事，还没有流传太广。
“不过······”
“师弟，这论道一事，是不是会影响翼国公的手术进程？若是有影响的话，师兄我帮师弟你出一次头，向长安百姓说清楚就是了。”
“这没有什么。”
“师弟这点面子还是有的，定是没有人敢说什么白话。”
孙思邈迟疑了下，又询问道。
论道这样的事，在孙思邈眼中，自是万万比不上这一场手术。
这可是医道上的突破，对天下的意义，可不是区区论道能比得上的，一切，都得为这一场手术让路。
孙思邈说的轻松，可，旁边站着的袁天罡却是身子猛地一颤，原本笑眯眯的模样顿时凝固，那瞳孔，肉眼可见的在收缩，在恍惚，在震动。
咕咚！！！
咳咳咳！！！
什么玩意？师尊啊，刚才你叫秦川伯什么？师弟？嘶·······
这·······
啥时候的事？
我咋不知道我还有个师叔呐？
李淳风脖子僵硬的转了转，目光，落在了张楚身上，上牙咬着下嘴唇，难以置信，脸色精彩。
原本峥嵘绽露，好似无人能匹敌的李淳风，嘴角抽搐着，眨眨眼，浑身炸裂，头皮发麻，喉咙干痒难耐。
这······
什么情况？
老神仙称呼他为师弟？嘶·······
这么说的话，自己得叫什么？老祖叔？
咕咚！！！
想到这里，李淳风的呼吸有点急促了，有点无法接受。
他的辈分，是有些低的，虽然没有确切的师承，凭借聪慧崭露头角，一步步走到了这个位置。
至于袁天罡，虽对他照顾颇多，但确切来说不能称之为他的师尊，两人更像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恍若忘年交。
但，不从师承这边来算，从家承这边来算，这一声老祖叔，可以说是叫的一点毛病没有。
幼时他随阿耶李播学道，他阿耶李播本是一个县令，后来拜入钟南山，而李播实打实的是要称呼袁天罡一声大师伯，从这边算的话，自己这········
李淳风凌乱了。
他万万没有想过，事情竟然会这样发展，自己原本想着直接脚踏张楚，直入云霄，可·······
府门口的气氛，顿时有些压抑。
不过，李世民，李渊，程咬金他们倒是乐得看戏，瞅着不再淡定的李淳风，要不是忍着 ，真的要笑出来了。
李太史之傲骨，整个长安的人几乎都知道。
可现在·······
嘿嘿嘿！
张楚眯了下双眸，轻轻咳了一声，双手负后，站在台阶上，目光轻轻扫了眼李淳风，嘴角，压不住的起了几分弧度。
“师兄客气了。”
“既然李······师兄，我该如何称呼。”
张楚还朝孙思邈请教。
孙思邈当即掐起了手指，开始计算：“老道已是向来不太理会道门之事了，不过·······真要算算的话。”
“师兄，你便叫淳风为徒孙？”
“徒孙啊。”张楚一拍脑门：“不过这称呼，也着实过于拗口，再说，师弟我也不真的算是道门之人，不如今后，也就叫淳风吧。”
“这倒是方便了。”孙思邈颔首称是。
李淳风已经不是嘴角在抽搐了，而是整个腮帮都有些哆嗦。
但，他还真是一个理都挑不出来。
“淳风这次向某家请教，某家心里也是高兴的。”
“毕竟民学初创，能让民学借助道门之平台，更让天下人熟知，这对民学而言，不算什么坏事。”
“再说了，既然淳风要叫我一声祖叔，我也不好扫蔽自珍不是？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对淳风提耳面命一番。”
“至于说影不影响这一次手术，是不影响的。”
“对于冬至那日论道，某家没有什么好准备的，等时候到了，直接去便是了。”
张楚笑着说道，颇为轻松自在。
袁天罡默默瞅了眼似乎后牙槽都在用力的李淳风，心里，幽幽一叹。
人狂自有祸患，老祖之言，不欺我啊。
自己都说他有些过了，这不，报应一下子就来了。
好家伙，这一次，要轮到李淳风下不来台了，说好的论道，直接变成了提耳面命，就像是长辈对晚辈的训导一样，而且，李淳风还真什么都说不出来，无法反驳。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滋味·······
受着吧！
终究年轻，有些教训，也是好的，免得今后那眼睛，仍是一直朝天瞧。
“那就好。”孙思邈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不影响手术就好！而后，他看向了李淳风，笑呵呵的开口道：“淳风，还站着干什么？”
“快快谢过祖叔，你祖叔能在万忙之中，抽出时间训导于你，你当要心存感激才是。”
“今后，你也要多多向你祖叔学习。”
“你为道门道子，今后道门重担，在你肩上，虽说老道不太和你们这些小辈在一起，但，老道心中何尝不希望道门兴盛呐？”
“这，也是陛下，也是太上皇的心愿。”
“若是你能学的你祖叔三分，今后道门，定是无恙了。”
孙思邈提醒。
一下子，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李淳风身上。
李淳风嘴角疯狂的抽搐，深深吸了口气，抿了下干燥结片的嘴唇，望着张楚，张张嘴·······
只是，没有响起声音来。
这一刻，李淳风很后悔，万分后悔，自己，好好的招惹他干什么啊。
骄傲如他，现在却要让他称呼一个比自己还要小的少年为祖叔，实在是比要了他的命还要难受。
但，没有办法啊！
现在死又死不了，那自己就只能·······
“多谢祖师教诲，淳风·······淳风铭记。”
李淳风声音都带着哭腔，躬身，行礼，双肩，没由来的开始了哆嗦。
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因为激动。
这下好了，这下好了········
还论道不，还装逼不，还要踩着人家往上走不。论道，论道，论着论着给自己论出来了个小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