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尚走了。
明妍他们刚回宫，当天夜里走的。
哪怕明妍不太乐意，可名义上到底也是她的阿玛，明妍还是费了点心为他操办身后事。
之后的几个月，不知道是不是过于孤独，皇太后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找了太医给看了，但依旧没有多大起色。
明妍问过康熙，私下里悄悄花了一点功德为皇太后调养了身体。
但明妍发现，好像还是不见起色。
对方每天都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提不起什么精神。
倒是更爱往她的坤宁宫跑了，主要是过来看看两个孩子。
这不刚想着呢，皇太后又来了。
“荣顺今天哭没哭？”
“乖得很，皇额娘这边坐。”明妍又吩咐人到小厨房准备了点心，做好端上来，让荣顺和胤礼两个孩子喂皇太后吃。
她算是发现了，这老太太，大概是被孤独给闹的，也就是心理上的问题。
两个孩子喂的基本都会吃，但如果是旁人劝的话，她就是一句没什么胃口就给打发了。
本以为今天在坤宁宫陪着孩子玩几个时辰就要回去，却没想到皇太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哀家想回草原看看，皇帝也没时间，你能不能帮忙提一提？”
明妍看着期盼的皇太后，知道她的意思。康熙对慈宁宫的两位长辈都挺敬重的，但对皇太后也仅仅是尊敬而已，皇太后几乎左右不了康熙的决定。
跟太皇太后完全没法比。
所以就是觉得她这个皇后更能影响到康熙，所以想让她开这个口。
“明年开春如何？”明妍想了想说道：“今年事多，而且马上就到下雪的时候了，这个时候去草原，路上也不方便，皇额娘年纪又大了，万一路上磕着碰着那可怎么办？”
“也行，早点晚点都可以，能去一趟就行。”皇太后得了准话，笑得更爽朗了些，眉宇间的郁气仿佛都消散了不少。
这变化把明妍都给看愣了。
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看来这句话果然不假。
皇太后这等尊贵的人，都在宫中活得抑郁不得志。只因为能回一趟娘家，就开心的像个孩子，那其他年轻的嫔妃呢？
得宠的还好，不得宠的那些过的是什么日子，简直不敢想象。
明妍打了个寒颤，还好，她得宠。
当天晚上康熙过来的时候，明妍就跟他说了皇太后的事儿。
康熙听完之后，神色莫名，明妍发现了不对劲：“怎么，这里头有事儿？”
“也不算。”康熙叹了口气：“皇额娘在进宫之前与人有过一段感情，原本是双方都极有默契的事情，到了年龄就订婚，只是后来被选中送入了宫中。”
“还有这事？”
康熙点头：“那人快不行了，已经病了一个多月起不来了，所以皇额娘应当是想去见一面。”
“你生气了？”明妍想着这种事情，康熙应该是介意的。
虽然不是他的亲生额娘，可到底对皇家颜面是有损的。
怪不得皇太后没敢跟康熙提，而是直接来找了她。
康熙若同意了那自然达成的目的，康熙若不同意，那她也知道了康熙的底线，没有撕破脸，母子之间也有还转的余地。
“没有，就是想到了后宫的女子。”康熙说起这个有些头疼：“后宫中不少嫔妃，年龄都不大，你管理起来麻烦不说，看到皇额娘这样，我也觉得把一个女子的一生都葬送在这深宫墙院，实在有些过于残忍。”
“你要遣散六宫？”明妍有些兴奋。
现在也是独宠，对她其实没什么区别。不过康熙如果有这个想法，那就说明了他的思想在转变。
因为在这个时代，男子对于女人的认知就是把他们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只要是我的女人，哪怕我不要了，也绝对不能让别人碰，要不然就是对我的羞辱。
这是大多数的男人会有的想法。
康熙作为帝王，这种想法必定是根深蒂固的。
就比如之前，他哪怕不去宠爱这些女子，也必定要把他们拘在宫中。
“也不完全是。”康熙说：“那些没有孩子的，倒是可以让他们走，有孩子的，我想让他们去自己孩子府上养老，这样他们也能自由些。”
“那只有公主的呢？”
“你不是说在你的那个地方男女平等吗？我想给公主们也赐府邸，生了公主的嫔妃就去公主府上养老，待遇跟阿哥一样。”
“可以啊。”明妍对这个没什么意见，她自己儿子女儿都有，思想上也一直在追求男女平等。
“不过你有那么多钱吗？”
没有银子，说什么都是空谈。
“这次挖出来不少，给老大的凑够之后还剩下许多，而且遣散之后，宫里伺候的人也可以遣散很大一部分。”
“外加份例里面的东西自然也从宫中转到了他们府上，来，娇娇你给我补充补充，我现在是这样想的。”
“年龄大了，已成家的公主和阿哥，每年就少给一点，他们自己的额娘自己养。”
“内务府这边就不再单独出一份了。”
“那一些年龄小的格格和阿哥，那就要按照他们原本的位份继续养，养到他们成婚为止。”
“那得允许他们自己去赚钱。”明妍听完之后说道：“就朝廷给的那一点，也就勉强解决温饱维持体面，要过得多好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万一这些阿哥，格格们利用自己的身份与民争利，那到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个事得好好琢磨琢磨……”
看着康熙在沉思，明妍又跑去逗弄孩子了。
要是四福晋在的话，现在肯定能给个好办法，可惜了她不是那块料。
不过有康熙在，问题应该不大。
果不其然，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康熙就已经差不多想好了。
“具体的安排我会在明天早朝上提出来，然后让内务府去执行你。”
“在明天早上他们来请安的时候，也把这个想法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以后有个准备。”
“另外……”康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些没有孩子的就算了，我允许他们再嫁，有格格和阿哥的，每人赏赐一碗绝子汤。”
“好。”明妍对这个倒是能理解。
康熙能让大家离开已经是下了很大决心了，对于一个帝王极为难得。
如果阿哥、格格的额娘，再出宫之后又闹出什么丑闻，那康熙估计得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