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的第一反应是，帝国外还有人？
白晓的第二反应是，我成了外乡人？
以她在闲暇时间看的那些小说来看……外乡人通常会和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比如什么不可名状啦，从水里爬出来的鱼头人啦，再比如什么香喷喷一大盘的炭烤触手啦……白晓摸摸自己的肚子，感觉有点饿。
她想起来了，今天她只吃了一顿饭……如果喝营养液也能算是一顿饭的话。
白晓问：“帝国外是指什么地方？”
说来惭愧，她只知道帝国。
白晓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就只有这里大概是星际为主的赛博世界，再加上帝国女帝独裁了。
连帝国内的事情，她都只通过白鸮的藏书了解了一二。就更不用说帝国外的事情了。
白鸮的藏书里可能有，但白晓是一本都没看到。
白鸮的手机也没什么奇奇怪怪的弹窗。白晓没有想了解的内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搜。
她前几天还恨不得一分钟掰成三分钟用，想努力在白鸮的名字边上开辟属于自己的土地。今天她就大摆大烂直接跑路，迎接一切未知的新生活。
至少现在，白晓有足够多的时间去看和了解帝国，和她现在身处的这个世界的一切了。
紫star挑了下眉。
巳星笑着说：“帝国虽然掌控了大部分星海，但帝国的人力也是有限的。”
“那些距离帝国中心星系过远的星球，就不被纳入帝国的统治中。”
“在那些星球上，偶尔也会出现弱小的文明。如果运气好些，她们有机会离开自己的星球，进入帝国境内。”
巳星的表达突然含蓄了些：“之后，她们就会作为新的帝国民回去。”
白晓听明白了。
这应该是一套用本地人去治理本地人的办法。在距离战争很远的和平年代生活的白晓，只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方式。
白晓小声说：“女帝不担心那些人吗？”她仔细的斟酌措辞，“万一她们中的一些人要，呃……反抗帝国之类的？”
巳星低声笑了起来。紫star也掩着嘴笑：“你猜我们是哪里的人？”
白晓茫然地眨眨眼。
她试图揣测巳星和紫star的面部表情，猜测：“你们……不是帝国人？”
“我们来自帝国外的星系。”巳星笑着说，“也因此，我们才成为了星海星盗团……虽然有点太早了，但还是要和你说明。”
“我们想要推翻帝国的统治。”巳星说。
白晓一愣。
她甚至忘记了自己要讪笑，只直愣愣地看着巳星。
巳星的脸上没有多少笑容，看着不像是在开玩笑——白晓却想要把巳星的这句话当成是玩笑。
就算是玩笑，这个玩笑也太大了。
什么叫做“推翻帝国的统治”？
她们在帝国的星海里说这句话，也不怕被女帝听到，派人来把她们三个都杀了，再把尸体挂在网络上枭首示众？
白晓哪敢吱声。
这个话题太严重了。更别说她现在还不清楚白鸮是怎么进自己梦的，白鸮和女帝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万一她被白鸮抓到女帝面前呢？
白晓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生活。
她已经逃离了白鸮，不想再和女帝有一丁点儿纠缠了！
巳星自然看出了白晓脸上的犹疑。作为星海星盗团的团长，她也清楚在听到星海星盗团的目标时，正常人都会有所犹豫。
只是……
巳星无声地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向紫star递了个眼神，温和地安抚白晓：“你可以不参与的。”
紫star笑眯眯地说：“还不知道你在星海星盗团里当‘天子’，是要做些什么呢。”
“要真论起来，你还不是星海星盗团的一员呢。”紫star笑笑，“刚刚巳星说的东西，你听一听就算了。”
白晓恍惚着应了。
不待她再思考，紫star就轻飘飘地揭过了这个话题，说：“今晚就能到我们的据点。中间我估计还有一顿午饭。你饿了吗？”
白晓：“……有点。”
聊到了吃饭，就是她比较擅长的唠嗑领域了。白晓顺着紫star的话，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我早上喝了一管营养液，中午还没来得及吃饭。”
她还不知道研究所供不供饭呢，就着急忙慌地从研究所跑了。
这么想，她损失的有点太惨重了。
白晓暗想。
好在她现在又到了飞船上。
紫star笑着说：“我看飞船上有餐厅。飞船内部的危险都被我排查干净了，我给你地图，你能自己去餐厅吗？”
白晓小心地瞥一眼巳星。巳星没有对紫star刚刚说的话做出什么反应，只微笑着看白晓。
白晓就明白巳星也同意紫star说的这句话。
她们要把她支开？为什么？
白晓在控制室里，和她不在控制室里……会对她们的交谈造成什么影响吗？
白晓垂着眼，小声说：“好。”
既然她们想要让她走，那她就会走。
不然呢？
难道还指望让她奋起反抗，说她也想在这里呆着，这样她们三个人就能和和美美一起吃午饭吗？
——怎么可能！
白晓能迅速接受自己可能要被星海星盗团带去打女帝的现实，她就也能同样迅速地接受自己被排外的现实。
白晓接过紫star递过来的小硬板卡片。紫star笑眯眯地和她指了餐厅的位置，就坐回去继续摆弄控制台上的按键。
白晓沉默地站起身，握着小卡片走出了控制室。
控制室在她身后缓缓合拢的那一刻，她依稀听见了巳星在和紫star聊天的声音。
但控制室的门合拢得太快，隔音又太好。
白晓听不清她们说的话了。
她站在一片安静的沉默里出神。
小硬板卡片有点硌手。
白晓沉默地在原地站了会，放松了握着卡片的力气。她将卡片举起来放到眼前，慢慢地仔细看上面纤细的墨迹。
从这里往前走两个客舱，再转几个弯，就能到飞船上的餐厅了。
刚刚紫star指得很清楚，半点都没有糊弄她。
…… 这就够了。
白晓想。
就算在九十九件事情上都糊弄她，只需要有那么一件事情是真心待她的，就足够了。
只要有这么一件就好。
她能在另外的九十九次里，反复拿出这一件事情的美好来咀嚼回味。
直到她再也无法忍受的那一天再逃跑。
但现在……
白晓抿了抿嘴。
她还想继续在星海星盗团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