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表情古怪得看完江明打完一首曲子，忽然也有点手痒痒。
“小兄弟，你这玩的和我玩的怎么不一样？”女人趁着江明停下活动手指的功夫提问。
“哦，这个啊，是店主的私藏，在曲目表的最下面找找，有好多个人制作的谱子，难度都很大。”江明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不是这里的常客，那就是和杜涵燕一样是被熟人带过来的咯。
“那个，小兄弟，让我也试试行不行。”女人貌似很有兴趣，完全忘记了是谁刚才毫无干劲的把机子让人了。
“额，行吧。”江明虽然还想试试其他的，但女人的要求也不过分，江明犹豫了下就答应了，重新把机器交给女人。
“那个小兄弟，你刚才玩的是哪个？是里面最快的吗？”女人让屏幕飞速滑向底部，随口问道。
“最快的？”江明有点楞，忽然反应过来，明白女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回道，“我刚玩的倒数第二个，你是想说落砖速度最快的吧，我刚玩的如果放在正常谱子里算是吧，如果算是加速的，那就不是了。”
“哦，这曲子还是正常的？”女人又吃了一惊，就刚才那种按键速度还是正常标准，这群玩这游戏的人都这么不正常吗？
“算正常，当然这种难度一般人玩起来比较吃力而已，如果板子背熟，还是能玩的。”江明点头。
“正常……”女人嘴角有点抽搐，感觉自己对于正常的定义有点局限，“算了，我先试试再说。”
选好曲子，深吸一口气，压了下手指，将双手放上按键，女人的气势一变，神情格外专注，哪怕呼吸也变得极为细微，一呼一吸之间间隔极长。
节奏开始，江明发现这个女人和刚才的状态完全不同，如果之前她的态度随意，那么现在她就是在进行一场生死对决，仿佛面前的不是一台街机，而是她背负血海深仇的敌人，誓要将之杀之而后快一般。
熟悉的按键声响起，连绵的声音再次连成一片，虽然听来和江明的操作相近，但是江明却可以看出来，这个女人的确是第一次打这个谱子，她在按键节奏和江明完全不同，如果江明是板子背熟的成竹在胸，那么这个女人就是见招拆招的随机应变，节奏并不连贯，但偏偏她却很好的完成了bo。
这一切被江明看来，实在匪夷所思，就算是两个月前江明开窍后，第一次尝试这个谱子，也没这个女人玩的这么游刃有余。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的失误次数变多，最后结束前，总评分并没有赶上江明，但也差的非常有限。
“你，您真的是第一次打这个谱子？”江明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好像虔诚的信徒见到了自己供奉的神明。
“我确实是第一次玩这个，但我也确定了，你确实也不正常。”女人轻轻吁了一口气，甩了甩有点僵硬的双手，凝视着江明的双眼，郑重的说道。
“对了，你叫江明是吧，鸠南二中的？给你这个，”女人瞥了一眼江明别在胸前的校牌，随后在兜里掏了掏，拿出一张……纯黑的名片丢给江明，“别弄丢了，到时候方便我们去找你，或者，你会来找我们的。”
“啊？”什么什么，什么东西，什么你们来找我，我去找你们的，这个女人说的每个字江明都能听懂，但是连在一起他就听不懂了，不会好好说话吗？
“走了，兄弟们，换地方。”女人走到旁边，在围在街机另一台街机旁的人身上各拍了一下，呼喝道。
“啊，不是吧，我还想玩玩呢。”
“玩什么玩，不知道这是给王哥……”
“我知道，但是我也可以陪王哥……”
江明的注意力放在这张纯黑的名片上，并没有听到这群人后来的话，同样也没有发现，人散开后，那个坐在街机上的人，就是白天那位圣剑怪人。
这张名片一面空白，另一面也只有寥寥数字，根本不像是一张有用的名片，空白的一面摸起来有点糙，好像有些许突起的小点点，好像是盲文，反面中间有一个大大的李字，下方还有一个地址，桂明西路137号，这个地方在城西，挺偏僻的。
女人领着四个人大咧咧的离开后，江明回过神来，才发现沙发那里只剩下杜涵燕一个人。
江明想了想，来到杜涵燕的面前，“刚才这里的那个人走了吗？”
“嗯，”杜涵燕点了点，顿了顿，又说道，“那个姐姐好像也不是过来玩游戏的，和她聊了会，挺健谈的，气质上和你有点像。”
“额，你这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到，你是在暗示我娘娘腔？”江明有些无语。
“不是，我是想说，嗯……你们好像都有点……不正常。”杜涵燕认真思考了下，才对江明说道。
“你才不正常，你们都不正常。”不正常这个词触及了江明的敏感点，主要今天经历的诸多事情让他对这个词有点应激反应，刚才那个女人就说自己不正常，现在自己同学也这么说，自己一个新时代的祖国花朵，未来社会建设的接班人，哪里不正常？怎么不正常？
“咳咳，不好意思，有点激动。”江明顿时反应过来，连忙对杜涵燕道歉。
“没事，你现在的样子才和我刚认识你的时候一样。”杜涵燕轻轻笑道，有点，又有点怀念。
江明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连忙转开话题，“你要不也过来玩一玩？”
“不用了，我在这里看会书，等你好了，我们再一起回去。”杜涵燕已经开始从书包里掏东西。
“那好吧。”江明无奈，回去继续和街机奋战。
原本的计划中，江明今天是打算体验一下店长上传的新谱子，那张据说是5倍加速的究极手筋噩梦，然而在之后的时间里，江明一直不在状态，用来暖手的几个谱子都打的乱七八糟，之后体验新谱子的时候更是屡屡走神，频频失误。
尝试十来次之后，江明决定改天再战，今天确实受到了一些人的影响。
“我们走吧。”江明起身对杜涵燕说道，他已经没兴致了。
“啊，这么快？”杜涵燕看了看手表，还不到22点，原本她以为江明他们至少要玩到0点再回去的，结果不到一个小时，江明就说要走了，自己一张卷子还没写完呢。
“你还有事吗？”江明有些纳闷。
“没，没，我只是卷子还没做完，我们走吧，卷子我回去再做。”
真不愧是你啊，杜学霸，在游戏店你也能做卷子。
“那要不我等你做完再走？”
“不用不用，我们赶紧走吧，回去太晚的话会被我妈说的。”
“行吧。”
下楼和准备熬夜与小姐姐一起哈皮的何骏瑞等人打过招呼，坚定拒绝他们的拼桌邀请和挽留，江杜二人走出了晴天部的大门。
在深深的巷子里，只有这多彩的霓虹灯光闪烁，送他们离开。
冬日的夜空即便没有积云，也没有多少星星，弯弯的月亮高高悬挂在黑漆漆的空中，月光穿过一层层浓厚的尘雾艰难洒向人间，却被街道两旁昏黄的路灯光芒遮盖了，江杜二人沿着路灯延伸的方向缓缓行进，两人之间被一层宁静的氛围笼罩。
而在江明不知道的另一处地方，刚刚离开的女人和另一个人正在讨论他。
“老齐，帮我调个人的档案。”
老齐是个发际线有点偏高的中年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厚片眼镜，脸色有点晦暗，看上去就是个常年熬夜的社畜。
“我说，李队，你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吗？我还有没有个人时间了？”
“你吃住都在这儿，电脑都没关机，顺手的事情，干嘛计较这么多。”
“行行行，那你把我显示屏放下好吗，刚买的，经不起你折腾。”
老齐收拾好被李姓女子弄乱的桌面，哈了好几口气，细细擦了擦显示屏，再检查了一下连线接口，最后才抬头问道，“说吧，李云清，让我查谁？我保证帮你把他底裤是什么颜色都查出来。”
“没那么讲究，先走一套公共档案。”李云清早已等得不耐烦，但还清楚轻重急缓，就没客套直接说出要求，“帮我查一下现在鸠南二中里一个叫江明的学生。”
“学生？”老齐有点楞，“普通人？你特么这么大阵仗，就让我给你查个普通人？”
“哼，他可不一定是普通人。”李云清轻笑了声，“先看看他之前的综合素质检测。”
“行，你是掌灯人，你说了算。”老齐虽然搞不清明白李云凊到底在卖什么关子，但也不含糊，直接开始检索江明的档案。
不多时，屏幕上就出现了江明的信息。
江明，性别 男，生日 2000年5月27日，民族 汉
……
老齐大概瞅了一眼江明的基本信息，疑惑说道，“他这好像没啥问题啊。”
“你走开，让我来看。”李云凊推开老齐挤到屏幕前，猛睁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江明的资料，逐渐往下看去。
“你看这里，他14岁第一次综合检测数值是479，15岁第二次检测是186，16岁第三次是83，发现了吗？”
“额，这数值不是挺正常嘛，之前研究有说，人体心理状态越成熟，世界观越完善，源力数值也会越低，14岁以后，数值逐渐下降，16岁数值低于三位数，这不是很正常的现象吗？”老齐有些疑惑。
“呵呵，只看表面确实是这样，但是你没注意到这个数值下降的幅度吗？”李云凊冷笑，既像是在嘲讽那群摸鱼混日子的检测人员，又像是在鄙视没脑子的老齐。
“14岁的是接近480，到15岁只剩下之前的三分之一左右，这种情况下16岁应该数值归零才对，那么他的数值呢，居然还有近90，呵呵，这特么也很归到正常档案中？18岁的待定检测都没做，那群王八蛋偷奸耍滑到我们头上，信不信我明天过去拆了他们总部。”
“哎哎，你消消气，”老齐好心的倒了杯水给李云凊，被她一口喝完后，老齐放下杯子接着说道，“那群做检测的又不是圈内人，虽然知道一些内幕，但毕竟也是外行，这种情况像我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更何况他们呢。”
“那是你蠢。”李云凊斜眼不屑。
“好好好，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人有问题的？”老齐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当然换了个杯子，这女人喝过的杯子……有毒。
“嘿嘿，那是我今天碰到他了，tNNd，这人的反应速度比老娘还快。”李云凊拿起杯子，让老齐再给自己倒杯水。
“所以说，你也是先看到异常再反应过来这人有问题的啊，”老齐了然，反手使出一招回马枪，“我记得这几年检测的数据都会先汇总一份到你们掌灯人手里的，你之前没注意到吗？”
“额，那啥，哈哈哈，”李云凊中枪不治，赶紧岔开话题，“你再看看，这人16岁之后发生过什么事情，越详细越好，各个渠道都行。”
“行，我再看看，不过这人是个学生啊，社会曝光度不够，网络上怕是没什么东西。”老齐一边抱怨一边开始干活。
“啧啧，这人成绩有点不太行啊。”
“哎哟，他还早恋过呢，学校公共处分一次，现在的小孩啊，我们当年多纯洁。”
“你特么能不能别这么八卦。”
“那你来！”
“我错了，你继续。”
“嗯？他的父母有过一次登记离婚的记录，好像就是在他17岁的时候，还有他的qq空间在2017，同样是他17岁的时候不再更新了，而最后一条动态是这个——开始新的人生。”
“开始新的人生？这条动态挺正能量的啊，好像没啥问题。”
“如果他的数值直接归零，那么这条动态当然没有问题，但是恰恰相反，他的数值下降速度减弱了，这可就有大问题了。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能一样吗？”
“那倒也是，看上去到时候给他做待定检测的时候还得再做个心理测试啊。”
“呵呵，你再看这里的病诊记录。2017年，他本人的，他父母一同带他去看的医生，看来他因为这病才让他没成为单亲儿童，额，少年。”
“什么？选择性失忆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