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欺瞒，正如我对圣洁信仰的炽热向往。”
洛宁的手悄然成拳，五脏六腑间滋味繁复。
“传说中的光明神殿遗迹，可有线索？”
“……老实讲，我自己也不知晓。”老国王摇头，松弛的肌肤随着动作颤动。
“光明神殿的来去如同日升月落，神秘莫测，他们犹如光辉乍现，转眼间又匿于黑暗……他们的魔法受到神圣庇护，力量奇特无比。”
洛宁静心倾听。
脑中回溯那张握在手中的羊皮卷图。
这图来自魔王城的堕天使魔王拉蒂尔，标注了拉蒂尔搜集到的所有光明神殿情报。
仅是标记之地就有十数处，洛宁未曾一一细数。
“然而，还有一件事情我想与你分享。”
老国王椅上长叹一口气。
把所有情报都倾囊相授，他内心也矛盾，洛宁已是唯一的救赎。
倘若洛宁就此拂袖离去，他也唯有当作是在生命尾声对信仰天使的最后献礼。
“米莉娅未曾透露，我赠她的报酬是什么吗？”
洛宁摇头：“没提过。”
“为找寻你的法师导师，我找到了米莉娅，她应该极需金币，我给出了高价，可最后她并未收取……”
“当时她询问的，是光明神殿给予我的信函，她表示任务完成便会前来收取。”
“……以前光明神殿来找过我，希望利用城主的身份来庇护他们在人类疆界开设分殿，我未答应，那封信是他们留给我的退路，若后悔时联系他们即可。”
“但那是久远前的事了，我没有去寻求神殿帮助，信函含有光明魔法痕迹，对于法力感知强烈的法师而言，如灯塔指引般找到信上提及之地。”
“所以你的存在并非引发她的行程，其实她早已萌生念头，你只是助她下定决心付诸实践。”老国王的言辞不无宽慰之意。
洛宁默然倾听，一想到米莉娅孤独的长途跋涉，心绪难平。
……这一路风霜，又要她独自承受多少坎坷呢？
“她为何知晓信函？又缘何早已设下如此筹划？”洛宁连声询问。
老国王长叹一口气，此刻毫无保留，决定全盘倾诉。
“米莉娅自始至终命途多舛，这点伊兰王城的勇者们都知道，他们不愿意与她结队，作为S级勇者，我便特意注意了她……”
“所以我察觉到，她身上蕴含一种异样气质，似曾沐浴过浓厚圣光，我甚至疑心她或许是天使一族……”
“请你理解，我只是直觉认为她是天族成员。你懂的，我对天使的热忱……”
“于是我也像询问你一样，询问过米莉娅。”
“结果我认错了，泄露了自己的秘密，不过米莉娅是位良善的少女，多年间她从不曾向任何人提起。”
“她说誓言不会食言，她一生行事无愧，只是一路走来总是霉运连连，她有时还会跟我戏言，如果能找到背后操纵她命运的神灵，非要揍那个神灵一顿不可。”
“这世间并无掌控命运的诸神啊，距我们最近的唯有光明神，所以她一直渴望寻神明净化自身。”
布满皱纹的老王双手撑在椅沿，讲述过多话语，嗓音干燥，不禁咳了几声。
一切过往尽已道出。
话毕，他深深吐了口气。
“你和光明神殿之人交集几何？”
面临洛宁的问题，老王坦诚应答。
“从小到大，五六次是有的……以我的特殊身份，还一度见过他们的圣女……”
“那，对他们所处之地，毫无头绪？”
“那个……确实不曾踏足，不过或许根据他们的行动路线可以推断一下？”
“可以。”
洛宁果断回应。
再无丝毫保留，他取出手中的空间戒指，展开那张羊皮地图。
走到老国王跟前，洛宁展开画卷。
老国王对洛宁始终忠诚至极，这张羊皮图纸也是他目前至关重要的情报。
洛宁因老人的诚意深受感染，毫不犹豫将它示于老人眼前。
这图覆盖广域，甚至细化至魔族领域。
而其中，不过寥寥线条，伴着十数大小相近的墨迹圈。
“在这中间，认为有可疑之处，请指出。”洛宁对他说道。
老王紧锁眉心，视力微弱，竭力辨识方向。
“这里是伊兰王国领土……”
他颤抖的手抬起指点。
“那就是我所在之伊兰王城……”
“没错。”洛宁点头肯定。
“他们位于王城的东北方向……”
他指点过去，手指向右上方。
这一指示，原本的十几圆圈只剩三分之一。
地图上的圆圈全记录过拉蒂尔目击过的光明神殿遗迹。曾今的光明神殿布及人类疆界各地，然而信仰流失后，曾经繁荣的神殿仅余遗址。
众多废墟之中，仅有一个残留着光明神殿的势力痕迹。
最后，老王手指停留在最东端的一处圆圈。
“我想，就在此地。”他总结。
“光明普照之地，乃为信仰所生，而此地，东方之端，象征日出的最初位置。”
老王语调笃定。
闻言，洛宁略感其合理性。
在十几圈内一一核实费时费力，如今能剔除无关选项，对洛宁而言，实则节约了不少光阴。
况且拥有白羽龙，追上米莉娅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