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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后劲越来越大了，聂双眼前已经出现大片金色眩光，双腿也难以继续支撑他一米八六的高个。他难受得很，大脑仅留一分清明，还想着不能就这么把李红晾在外面。
聂双踉踉跄跄地靠着卫生间墙壁往外挪，每走一步想要作呕的感觉更加强烈。区区几步路，苍白精致的五官已经被冷汗打湿，原本浅粉的唇色已经淡得快看不出。
桎梏着脖颈的领口被稍微松了下，留出些许喘息的余地。强忍不适让聂双脖子上紧绷的嶙峋青筋越发明显，耳边已经被酒意熏得一片通红——
大约醉酒的人身子会比平时更重，不然许青莱也想不通这个刚出洗手间就碰巧撞上她的男人怎么挣扎半天起不来。
她被搭讪得烦了，站在个安静的角落慢慢品着酒，正想着跟虞淇打声招呼先走了，顺便到洗手间补了下刚抿掉的口红。刚走出那扇极尽奢华的玻璃门便被人扑了满怀，得亏她个子不矮，没被带得两个人一起摔在地上。
许青莱不想跟醉鬼一般见识，身上的人半天没缓过劲的样子，估计她狠心一推就对方直接后脑着地了。
她勉强忍住一把推开对方的冲动，慢慢吐出一口气；“先生？你还能站起来吧？”
聂双本来就不好受，昏沉间感觉自己撞上什么人，但是他实在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他深陷自怜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几瓶酒就让他这么狼狈，还谈什么早点回到在姐姐身边......
他想尽力把自己从对方身上移开，很显然并没有什么效果，整个人颓丧得好像一朵快要枯萎的花。
他稍微张口试图道歉，但是一时嗓音喑哑，出不了声，只好自暴自弃地等对方发火将他推开。
乍然听到许青莱的声音，聂双还以为自己执念太深出现幻觉了。他微耸挺翘的鼻尖，似乎也有熟悉的浅浅柠檬香气萦绕，和许青莱惯用的沐浴香氛极像。
他试探地轻蹭了一下对方温热的脖颈，苦涩地提了提嘴角，没抱什么希望地轻喃：“姐姐……”
就让他短暂地沉溺于幻觉中吧，就一会儿，酒醒之后，他又是一个人了。
许青莱耐心快要告罄，突然听到含糊的声音，快要将人用力推开的双手一顿。
姐姐？
印象中似乎只有一个人这么叫过她。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上的靠着的人已经无力地往下滑了。她赶紧用了点力气箍住对方腰身，将人捞起，惊觉怀里的人好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她双手合抱还留一大堆余地。
但是对方太高了，这么一腰一抱，上半身重心不稳就直直地往后坠，这下许青莱终于看清对方的脸了。
确实是熟悉的五官，只是长开了些，线条变得更加深刻锋利。极其出彩的上挑双眼此刻被掉落地几缕碎发胡乱盖住，难受地紧闭着，眼皮底下的眼珠还在不安地乱转，显得眼尾的小勾子更加楚楚可怜了。
“小双？醒醒？还能走吗？”许青莱轻拍下聂双的脸，注定得不到什么回复。
他脸上极不正常的青白，额头上已经被冷汗覆满，毫无血色的薄唇也紧紧抿住，被拍了几下也丝毫没有反应，双手倒还紧攥着许青莱的袖口不松开。
“唉，怎么回事？”许青莱不好抱着人挡在路中间，她只好连搀带扶地把聂双搬到最近的卡座上。她抚开挡在他眼前的碎发，看着对方脸色实在不好，琢磨着可能得把人带到医院去看看。
许青莱刚想起身，原本倚靠在靠座上的聂双一时失去支撑，软软滑倒在她膝上，正脸恰好对上等急了出来找人的李红。
李红从一介普通人混到今天的奇骏高层，察言观色的技能已经练到炉火纯青，眼前许氏的大小姐她怎么能不认识。到底不甘心如此姿色被人捡漏，说不定许大小姐眼高于顶，聂双还入不得她眼呢。
她换了副谄媚的笑脸，刚才面对聂双高高在上的姿态好像都是错觉：“好巧啊！许总，您也赏光来这新酒吧？”
许青莱并不认识这号人，一上来就套近乎，这酒吧是她闺蜜开的，在她口中像什么低档场所，让人不适。她浅皱了下眉，没有要搭话的意思。
李红也是个脸皮厚的，上赶着做了个自我介绍，直接开门见山：“这小聂怎么，刚才还跟我谈着合作，几瓶酒下肚都面不改色，这会就晕成这样了？”
她想着大家都是人精，许总听她这潜台词也知道聂双可能是装的了，估计会嫌恶地撂下人走，哪知许青莱并不接她话茬。
“你们合作谈完了？谈完我就带人走了。”
聂双喝不了酒她是知道的，可能这几年练出一点酒量？不过照他刚才那副没了半条命的样子，看着也好不到哪里去。
李红这双眯缝眼都快黏到怀里的人身上了，把人丢在这，八成就是个被吃干抹净的下场了。
啧，她微恼地揉了一把膝上的人头，这小子怎么每次都一副惨兮兮的样子。
正好虞淇在四处找她，看到歪在她身上的人，打趣了一声：“哟，这不是你养的流浪猫？”
“别贫了，给我叫辆车，今晚就到这，改日再约。过来搭把手。”
说完两人也没管晾在一旁的李红，搀着人走了。
到嘴的鸭子飞了，李红也不敢说什么，跟两个大小姐抢人？她没那个胆，虽不甘心，也只好悻悻地走了。
……
一出夜港，榕城的凉风拂面而来，有些许深山的清冽。这会儿已经初冬了，榕城的气温不算太低，可能四面环山的，冷空气一时半会儿还过不来。
许青莱和虞淇好容易把人挪上车，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车厢里淡淡地弥漫一股清新的柠调，是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相似味道。
许青莱不爱喷香水，再好闻的香调她都觉得熏得慌，常年宠幸一个老奢牌沐浴露，柠檬味的，是聂双惯闻的气息。
于是他也偷偷去找过这个牌子，想在身上留下更多姐姐的痕迹。
当初许青莱承诺资助他完成学业，虽然两人没有再见面，每个月都有一笔不低的生活费定时到账。
不过自从聂双大学后拿到第一份奖学金，卡里的钱就没有再动过分毫。
许青莱用的东西不会便宜，他的奖学金只能维持基本的生活，于是他只好不死心地尝试着不同柠檬味的沐浴露，每次发现更相似的味道，都能让他欣喜很久。
好在今晚顺利将奇骏的合作谈下，工作室成立有望，他迟早会离姐姐越来越近，到时候匍匐于地也好，死缠烂打也行，只要姐姐能原谅他，允许他留在身边，就算是当个看门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