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棘手，”谢庭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是找不到解决办法，这不就代表还有希望吗？你只比我大个几岁，难道就已经甘心一辈子做个一无所有的废物质子？”
曜昉宸奕轻放于两膝上的双手忍不住紧握成拳，“由不得我甘心与否，但是我还有权利能做选择的，是除了修灵之外的、属于我的那部分人生。”
“我可没打算插手你的人生，”谢庭绾注意到曜昉宸奕在这个话题上越发走心，刻意冷笑一声打断了对方难得展示真实心声的意图，“我只是想尽力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你，若是可以，我自然名利双收，若是不行，只不过是失去一个名满翎雀的机会，我并没有什么损失。”
曜昉宸奕眼眸中难得可见的一丝动容随着小帝姬冷血无情的话语彻底消失无踪，是啊，他怎么会把希望和情感寄托在眼前这个无心无情的小恶魔身上。
哪怕班凌说过翎玖妡韵自刺杀失败之后性情大变，她那恶毒透骨的本质仍旧没有半分改变，对有利用价值的人说上几句好听的话又能说明什么？
曜昉宸奕眼中再无一丝璀璨光华，漆黑漠然的瞳孔仿若一潭浸入浓厚墨汁的死水。
曜昉宸奕起身跪在谢庭绾面前，消瘦却挺立的身躯如一棵松树坚定无畏地插入地底，“小人深知帝姬心意，若是帝姬对小人这残破之躯也束手无策，求您能赏我个痛快。”
谢庭绾不禁哑然。
“你想我杀了你？”
“只有帝姬您才有这个资格。”
谢庭绾被眼前人坚定的眼神和话语惹得暗地失笑。
怕是因为小帝姬顽劣不堪又深得女皇厚爱，就算杀了曜昉质子，犯下两国对峙间最严重又低级的错误，女皇也不会狠下心来罚她。
这曜昉宸奕倒是个心思缜密的，谢庭绾心想。
“你要是死了，我不就没了一个趁手的玩物，”谢庭绾借着翎玖妡韵的娇嫩妖艳面容，如丝媚眼中闪着锐利如剑的寒芒，红若盛放牡丹的嘴唇一开一合犹如毒蛇吐信，“等什么时候我玩腻了，你再去死也不迟。”
曜昉宸奕垂着头，明明心中恨不得将翎玖妡韵千刀万剐，说出的话却像个受尽折磨后被彻底驯服，变得乖顺听话的灵宠，“小人都听您的。”
谢庭绾见曜昉宸奕肉眼可见的心情跌落谷底，也没了继续逗弄他的心思，毕竟时间紧迫，这九十天中的每分每秒对她来说都宝贵无比。
“把手给我。”谢庭绾命令道。
曜昉宸奕犹豫了片刻，还是缓缓伸出手掌。
谢庭绾见对方犹犹豫豫、举棋不定的样子心里焦急，在空中将他伸过来的手掌一把握住。
曜昉宸奕的手掌极瘦，握在手里就像拿着一具手骨，坚硬消瘦的关节处硌在谢庭绾掌心的软肉上，像在给手上的穴位挤压按摩。
谢庭绾一只手探进袖袋中握住精粹木灵石，另一只手与曜昉宸奕相握，木灵之力由谢庭绾的身体作为传递媒介，源源不断地被注入曜昉宸奕体内。
直到足够的木灵之力在曜昉宸奕腹中汇聚成形，谢庭绾才对曜昉宸奕体内的灵脉有了初步的认识。
这曜昉宸奕的问题与她最初修灵时并无太多不同。
只是他体内的水火二灵都太过霸道强悍，又没有木灵在其中调和，若是偏颇其中一方，另一方便会转变为狂躁状态反噬己身，二者对抗的结果便是曜昉宸奕明明拥有着巨大灵力却无法修炼。
那些为他诊断过的木灵修者没有一位看出他的症结所在，不是因为他们能力不足，只是想帮曜昉宸奕开通灵脉需要消耗的灵力不一定是他们所能负担得起的，而且若是踏错一步导致曜昉宸奕的灵脉受损，曜龙国皇帝是绝不会放过他们的。
毕竟大家都是经过几十年甚至百年来的辛苦修炼才得到今日的官职地位和名望荣誉，谁愿意牺牲努力拼来的一切去帮助一个前途未卜的年幼皇子。
幸好曜昉宸奕碰到了她谢庭绾，仗着一千万银子买来的精粹木灵石，她不仅可以帮助曜昉宸奕打通灵脉，也可以帮助翎玖妡韵成为顶尖的木灵高手。
“你日后就别回苍梧宫了，”谢庭绾收回手，耐心地嘱咐道，“留在这里，既方便跟我修习，在木灵充沛的环境生活也对你也有好处。”
“小人听从帝姬吩咐。”曜昉宸奕乖顺地应下。
谢庭绾不悦地皱起眉头，“总是听你自称小人，让我浑身不自在，你可以直接用姓氏自称，毕竟往后你我二人是要常常见面的，你总是这一副逆来顺受、任人摆布的模样，看得久了实在惹人厌烦。”
曜昉宸奕呆愣在原地，虽然心中惊讶不已，但还是答应下来，“是。”
此后，谢庭绾每日都过着灵英宫和惊华宫两点一线的生活，对于给女皇请安和姐妹间的聚会都仗着众人对她的无度宠爱能推就推。
不过一月的时间，谢庭绾仗着手中的精粹木灵石进步飞速，已经升为木灵二层。
而谢庭绾却故意没有利用精粹木灵石的力量帮曜昉宸奕打通灵脉，毕竟离三月之期还剩下不少日子，这种能让她名声大噪的事情自然要留到关键时刻对她来说才最为有利。
谢庭绾本以为在宫中的日子会一直平静顺利、闲散自在，但皇宫中一场难得的喜事却打破了谢庭绾一厢情愿的美好心思。
女皇的母亲，也就是翎雀国太上皇的一百七十岁寿辰即将到来，宫中各处早就提前开始准备了，只不过因为小帝姬遇刺的意外以及谢庭绾一通反常的操作，惊华宫与外界隔绝了一段不短的时光。
现下寿宴开席在即，即便谢庭绾为了提前达成出宫约定选择两耳不闻窗外事，皇祖母的这场寿宴她也是非去不可。
虽然有翎玖妡韵的记忆，但谢庭绾还是为此犯愁。
“曜昉。”
谢庭绾将精粹木灵石藏于袖中，高声唤着一旁沉浸在练剑的曜昉宸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