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姜臻的时候就是一大团阴气结成的茧。
一群老头老太，捏着下巴围在一边，表情严肃。
“葛道友，可从医道角度出发吗？这小丫头似乎是堵住了，阴气疏通不了，可有方法？”
“不对，不对，小丫头是人，怎么能修阴气呢？这是走岔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那眼睛吧，那是阴眼，却生在了人身上。”
“这些都是外物，万物修行，阴气，魔气，灵气，妖气也不过是增强力量的方式，最主要的，我看还是那万鬼的怨念，被这小丫头吸收了。”
“嗯，这么想也对，怨念不消，仙神难救。”
“这小丫头十几岁吧，忽然被这么多怨气缠身，怕是挺不过来了。”
“要不，我们超度超度？”
“也行？”
我看着他们讨论了半天，然后就要开始念经，有些麻了。
“起开，离远点。”
“是鬼神大人？”
“是我。”
几人散开，我伸手搓了搓黑茧。
瞬间无数的杂念向我涌来，心里有些复杂。
冥眼的作用不复杂，简单来说，就是相当于小轮回。
可一身的怨念因果，却留给了它的主人。
在上古时期，是没有地府的。
所有生灵都生活在这人间，也就是最初的神，那时什么样，我不清楚，也没见过。
然后神孕育出了一批又一批生灵，血脉也因此在慢慢减弱，互相繁衍，也就出现了一群奇形怪状的家伙。
当然，对于他们来说，谁奇形怪状也不好说。
总之直到力量渐渐消失，成了普通生灵。
这，就是最初的人，人祖女娲与伏羲。
这时人族中出现了能与天地沟通，借用天地力量的一批人，这批人，被称为巫。
人族实力低微，寿命短暂，逐渐出现了死亡，出现了亡灵。
直到人越来越多，通过修炼，力量也越来越强，神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人神的摩擦开始了。
直到颛顼称帝，绝地天通，天地人三界出现。
他派出了两个后人，重和黎。
重驻守天门，也就是那时的昆仑。
黎驻守鬼门，也就是那时的泰山。
没了神，人族开始自我封神。
黎，成了第一个地府之主，泰山神，也就是幽冥眼的第一任主人。
直到后来三界封神，地界才算逐渐完善。
可任你神通广大，这世间情仇汇聚一身，也承受不住，所以地府当时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人。
那就是孟婆。
洗净铅华，送入轮回。
因此当时我在孟婆那见到他没有惊讶，退休了和老同事叙叙旧，没什么。
可如今看来，我想少了。
南宋的师父白清明告诉他，能救姜臻的，只有我。
没错。
因为忘川。
这也是我想要那个眼睛的原因，幽冥眼，忘川河，从此这天地万灵轮回，就我说的算。
可是如今想来是谁把这件事告诉的白清明？
我又为什么会遇上姜臻？
其实现在我只要动动手，杀了她，挖了她的眼睛，很简单。
可我有点不敢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别人算计好的，那后果是什么？
我觉得好烦，烦死了。
我扭头看了一圈，然后把唯一一个中年模样的男人提溜过来，盯着他问：“李道昌，还认识我吗？”
“陆大人，我自然记得。”
“很好，那我问你，封印幽冥眼的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啊？是先生。”
“王诩？”
“不是，当时接引我的是觉悔先生。”
“觉悔？谁？”
“自来之后我也很少见到，听说是鬼谷先生的真传弟子。”
没听过啊。
他的弟子都有谁？
我还真不清楚。
哪怕像苏秦，张仪之流也不过是个凡人。
松开他的脖颈我看向山巅。
他在那里吗？
没细想，我又看向姜臻。
救，还是不救。
“陆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陆爷。”
我看着南宋问：“你道门说这话，不怕被逐出师门吗？”
“呵呵，大不了我就弃道从佛。”
“小兔崽子，说什么浑话。”
“阿弥陀佛，李道友何须生气，南宋小友若不嫌弃，来我门下，贫僧空寂。”
我看见这帮人又要开始了：“我看你们也不着急啊。”
“这不是陆爷您在吗？”南宋跑到我身后躲着李道昌抓他的手：“再说了，您和师妹的关系，我清楚。”
“嗯？我们什么关系？”
“不是陆爷，师妹虽然小，也不懂事，但你可不能不认啊，师妹说你对他图谋不轨，还搬家到她隔壁了。”
“……”
“所以，陆爷你也不想你色鬼，渣鬼的名号流传出去吧。”
“你威胁我？”
“师祖，救命。”南宋扭头又跑到李道昌身后看着我：“陆爷，您是大神，怎么可能和我等计较。”
“你觉得我在乎这些？”
“好吧，陆爷，我错了，刚才是我太大声了。”说着南宋直接跪下来。
“……”
“陆爷，我知道您神通广大，这世间能让你上心的不多，但能不能求您救救她。师妹从小因为这双眼睛没少吃苦，人人都怕她，以前她还会哭会笑，可如今连表情都很少，除了家人，也从不说话。陆爷，她什么都不懂，师娘说的那些，是怕她吃亏，如果有什么得罪您的，您要打要杀冲我来。”
说着南宋规规矩矩的给我磕了个头。
“她可没少诽谤我。”
“那是因为陆爷您把她当正常人看，您是鬼差，当知道你想要那眼睛的时候，他甚至想过给你的。但能不能等她寿终正寝。”
“你在放屁吗？你还想她寿终正寝，你死了，到时候她可能都死不了。”
“陆爷……”
“滚。”
懒得听他废话，和我谈这些，没用。
我看着姜臻被阴气包裹，却面容十分安详。
是死了吧？
太废了。
“都滚出去。”
“好嘞爷。”南宋喊了一声，然后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出了门。
“……”
哎。
我盘膝坐下看着她，也不管她听见没听见说道：“你打我，我没杀你。你骂我，我也没杀你。是我看在那位的面子上，如今我还要救你，我怎么那么贱呢？不过我跟你讲，这眼睛从现在算我借你的，我要，你得还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
“很好。”
说着我一指点在了她的眉心，整个身体变得虚幻起来。
“哗哗。”
有水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