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这个词深深刺激到了姜让。
他自小就被自己的嫡长兄姜岸压了一头，等到他终于忍到姜岸死了，他可以独揽大权了，却还被女儿说成是“没用”。
特别是这个女儿还让他丢了自己的封号。
姜让冷冷一笑，“你心气这么高，让你去伺候汤药都不愿意，谁敢把你送到太后身边去服侍？还说我没用？我告诉你，你出了这个门，你就只能去青楼卖笑。”
姜让双手负背，语气里满是懊悔，“我早知就该将你也一并打死，将你和你娘亲的尸体都送到陛下面前。他就不会发落我了。”
他一点儿也不在乎白诗芙和姜绾绾的性命，若是能用她们换取官位，姜让即刻便会将她们送出去。
只可惜……他看着相伴多年的夫人替姜绾绾去死，唯一心软了一次，留下了姜绾绾一命，却留下了这么大的祸端。
“你可别想什么好人家了。就是慕家，现在是人家看不上你了。我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官员缺侍妾的……”
姜绾绾捂着脸，睁大着眼睛看着如此狠心的姜让，心里拔凉拔凉的。
“我好歹是你的女儿，你就送我去做妾？你不怕那些文人们嘲笑你蝇营狗苟？曲意奉承？”
“不是你自找的吗？京中哪有秘密，你的事，以为其他人家不知道吗？怕是那些今科刚中进士的才子都不肯娶你，生怕被陛下迁怒，耽误了做官。”姜让丝毫没有给姜绾绾留情面。
“都是你没用，你不帮我，母亲不帮我，你们所有人都不帮我。”姜绾绾好似才明白过来，发了疯似的哭喊，一边挣扎着不让下人靠近她。
姜绾绾怨天怨地怨父母，她一点儿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爹爹，虽是太后娘娘说要您为绾绾择婿，但为人处世怎么也逃不过一个‘孝’字。便是如今的太后娘娘，不也不是陛下的亲生母亲吗？她定是更看重‘孝’这一字，指着陛下凭着孝道对她。”
“故而，若是一时选不到合适的，就说绾绾是真心要为母亲守孝，拖个两三年，到时候风声淡了，不就能找个好的了吗？”
姜思齐算是姜让一家里最有脑子的男子了。
他想，若是他那日在及笄礼，定是不会让事情变成如今的模样的。
若是他在，便直接躺到公主旁边，可不就算是攀高枝了？
陛下和皇后在意公主驸马的身份，镇国公嫡子的身份正好和公主的身份相配，陛下定是会为他们赐婚。
他镇国公嫡子加上公主驸马的身份，还能有谁比他更尊贵？
左不过是多娶一个女人罢了。
可是……没有如果。
若非他从代州回来时被连绵不绝的大雨阻挡了脚步，怎会错过姜绾绾的及笄礼，让姜府变成这般样子？
“就怕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会生气。”姜让皱着眉头，思考着姜思齐说的话。
“儿子听说，太后娘娘要在姜家宗族中选一个合适的孩子入嗣先镇国公。爹爹，你也知道姜氏宗族中那些子侄的资质的，一时间定是找不到合适的人的。”
“等到三年后过了秋闱，指不定儿子考中了之后，还能把镇国公的位置拿回来。到时候，太后娘娘还不是要靠着我们？那个时候再将绾绾嫁出去，不是比现在有用的多吗？”
姜思齐也并非用了十分的真心想维护姜绾绾，不过是觉得姜绾绾还能有其他的用处罢了。
姜让看着姜思齐，“你这么有信心？”
“儿子的成绩，在白鹿洞书苑里可是数一数二的。”姜思齐拍了拍胸膛，眼神发亮，语气里是十分的自信。
白鹿洞书苑是位于代州的一个书苑。
在代州素有“代州第一院”的美称。
京中大户人家都会将教书的先生请至家中亲自授课，但镇国公府到了姜让这一代，已经财力疲累，请不起好的先生了。
姜让的夫人，如今是先夫人了，为了儿子的前程，便四处打听各处的学院，想将姜思齐送到学院里去，想让姜思齐能够得到最好的教育。
同时，也让姜思齐有机会多多地与其他权贵交往。
于是她就将姜思齐送到了代州去。
姜思齐也如白诗芙所愿，学到了不少东西。
姜让当然知道白鹿洞书苑的美名，也知道那位大儒在代州白鹿洞书苑中教书。
那位大儒都认可了姜思齐的才能，姜让便放心了，只摩拳擦掌等着姜思齐挣个功名回来。
姜让这才收起了满腔的怒火，流露出些许满意的神色，拍了拍姜思齐的后背，“是了，合适的人哪有那么容易找到？太后娘娘就是着急，也得慢慢挑啊！谁能比我家的齐儿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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袅袅的茶香从窗户中飘了出去。
姜云曦站在窗边，看着一只白色的小蝴蝶停在了花园里的迎春上面。
“他真是这么说的？”
楠楠点头，“是。”
姜云曦忽地就没了赏花的兴致，想起前世姜思齐成为了赵哲雍的助力，想起姜思齐前世杀了她的那一幕，她微微地攥紧了杯壁。
她是绝不允许姜让再有机会复起的，也不会认姜思齐做弟弟，让仇人之子入嗣到姜岸的名下。
“他今年为何没有参加秋闱？”
姜云曦记得，姜思齐前世也是十七岁入仕的，可若是依照姜思齐对自己能力这般笃定的话语，姜云曦觉得，他便是今年去考，也能考中入仕了。
“我让小厮去探了探，书院里的学子和老师对他的评价都很高，这或许是有看在他是镇国公嫡子的面子上说的恭维话，但大体还是可信的，历次的书苑考试成绩都在中上。”
“他今年也是想考的，不过白鹿洞教书的那位大儒说他年纪尚小，须得多历练历练才能去参加考试，不然早早地入了官场，容易吃亏，他今年便没有去。”
姜云曦的嘴角缓缓勾过一抹残忍的弧度，“既然他错过了这一次，就别想着参加下一次了。”
她不会给姜思齐这个做官的机会的。
楠楠觉得自家郡主身上正在散发着既危险又迷人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