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明醉的想法没有一点错误，宿长归又搞了一件大事。
姜衍回去的晚上怎么也睡不着，激动之后慢慢恢复冷静，一个事实撞入脑海，宿长归费心费力找一个假师娘让他放弃。
明醉和寻之肯定已经知道了自己喜欢师尊，也知道了师尊不喜欢自己。
师尊从不愿意麻烦他人，也不喜欢拐着弯，就连站在暗处看大典也会生气。
可现在，因为他的喜欢，想了个这样的点子，假师娘，师尊怎么想出来的，想出来了又怎么愿意去实施的。
姜衍苦笑，他的喜欢对宿长归是累赘。
师尊现在很可能在想怎么防备他，想到“防备”，一个对陌生人的词，他的心脏就不由绞痛。
扶着床沿坐起，慢慢走到窗边，这里可以看到师尊房间的一部分，还在亮着灯，是在想他吗？还是在做其他的？
师尊现在还是他的，师尊在防备他，两个想法不断交缠着折磨姜衍，一会儿是窃喜，一会儿是疼痛，怎么都分不开，哪个都占不了上风，怎么都是难受。
还没等他想明白，宿长归就带来了一个男人，一个清秀白净的男人，内敛温柔，像一块纯粹的玉。
姜衍心里仿佛落下一把大刀，多天的喜与痛被决断，心脏紧得难以呼吸，但缝隙中却仍然存有一点希望。
他溺了水，这一点希望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的空气。
“师尊，这位公子是……”
姜衍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问，他一切都还没准备好，就被师尊这一招招炸的浑身是伤。
他第一次知道宿长归，玄朝宗的十三长老，和传说中的无差别，冰冷无情，一心修炼，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
一眼便定了心，一句话就终了情，能拜师成功可能是那天不太正常吧。
姜衍的声音太低，宿长归一时竟有些心虚，但人已经带来，他还是要说。
“这是云钊，五长老的小孙子，与你同岁，你们认识一下。”
姜衍心里不可置信，师尊这是何意，沉默，一片寂静。
云钊先开口打破了沉默，“是弟子仰慕姜衍师兄，应当弟子先开口。”
说完向前几步，靠近姜衍，道，“师兄好，我是云钊，仰慕师兄已久，想和师兄认识一下。”
云钊说完便望着姜衍，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痴狂。
姜衍现在才发现，这种爱恋的眼神，外人一眼便能看穿。
他又想起，自己看向师尊时从来都没想过遮掩，师尊是不是也是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心思。
转念一想，师尊即使看到了也不会放在心上，他是十三长老。
姜衍作为师兄，师尊唯一的弟子，礼数肯定不能少，更何况云钊没有说明心思，那他就更不能短了礼数。
“你好，我是姜衍。”
云钊听到姜衍的回应，明显更激动了，“师兄，听闻你喜欢炼器，我那有排名第三的炼丹炉，师兄和我一起去看看。”
云钊的眼神中尽是期待，姜衍没有丝毫快乐，今天之前，他从未见过云钊，也不可能回应他的感情，就像，宿长归不能回归他的感情一样。
“抱歉，今日我还有事，不能和你去。”
云钊很明显的失望，却是扬起一抹笑，“那我明日再来找师兄。”
“我不一定有空，明日不用来了。”
姜衍拒绝地很果断，不给人一点可能的念想。
“师兄，我永远都在，你什么时候想我了，我就在。”
云钊像玉，温润如玉，也如玉透亮，一眼能看到底，认准一个人便只有一个人。
姜衍沉默片刻，没说话。
云钊笑了笑，拱手道，“十一长老，师兄，再见，云钊明天再来。”
说完，最后看了一眼姜衍，转身干脆离开。
无尘山上仅剩姜衍和宿长归二人。
姜衍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师尊，您带他来做什么？”姜衍的声音很平静，和宿长归预料的疯狂完全不符。
宿长归心里突然发慌，面上却平静如常，“与你相识。”
“与我相识？”姜衍自嘲一声，心口仿佛堵了一块巨石，他收敛了笑，像十三长老一样冰冷，“那师尊可知道他喜欢我？”
宿长归不喜说谎话，但现在也不愿说真话，他再次后悔自己的行为。
“知道。”
两个字，姜衍的心脏彻底坠落，最后一丝希望没了。
师尊要将他扔给别人，师尊这是做了什么，当媒婆吗，为了他吗，真可怜啊。
“师尊，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姜衍一直都知道，最初的时候十三长老嫌弃他。
他没问过，他知道原因，自己总缠着他，资质还普通，十三长老怎么可能不嫌弃。
他以为十几年的时间足以让十三长老不嫌弃他了，但是结果好像不是很好。
“没有。”宿长归不爱说谎话，他没有嫌弃姜衍。
没有嫌弃他啊，可真好。
“师尊应该知道，弟子喜欢您，您介绍其他人给弟子，是从未看待过弟子的感情吗？您凭什么认为弟子的感情可以一直变。”
姜衍的声音太平静，平静地像是所有热烈都褪去。
宿长归确确实实感到心慌了，他害怕了，却钝于辩解，或者说他心里确实这样想过，可他最开始也只是想他们回到曾经，只是这样而已。
他不想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发生，他后悔了，回不到以前也好，姜衍还会在他身边，他会顾及着自己的感受保持距离并不断靠近，他不该这么做。
“姜衍……”宿长归不会说话，更不会拐弯，服软和后悔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