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残忍，极大多数修杀戮道为生，每一个魔族身上，多少都背负着几百条人命。
因杀人就可以涨修为，所以每一个魔族，修为差不多都在元婴期靠上。
普遍比修士们强。
岁聿望着自己指尖翻涌的魔气，眼神暗了暗。
魔修不被世人所容，也是因为一旦堕入魔道，就剩两条路可走：
一是杀戮道。
二是……成为炉鼎，靠吸食他人精气而活。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能够提升修为。
丛林深处那东西一步步接近时，岁聿感觉地面都在晃动。
离得越近，岁聿越能感觉到大乘期的威压。
来不及继续和别衔月扯淡了，岁聿召出云暮，云暮变大成双人座，岁聿推着别衔月往上走。
两人都站上去之后，云暮“嗖”一下升高。
别衔月尖叫出声：“啊啊啊啊我恐高呜呜呜呜”
别衔月足足比岁聿高出一头，他微微俯身，从背后搂紧岁聿的腰，把脑袋埋进他颈窝处。
岁聿一僵，低声骂道：
“之前给我上御剑课的时候，飞在云层之上，我都吓得腿哆嗦了，也没见你恐高。”
岁聿越说越来气：
“放开我！你还恐高？”
别衔月脑子摔傻了，但是其他地方一点也没退化，岁聿这个小弱鸡自是挣扎不开。
身后那人搂紧他的腰：
“岁岁不怕，师尊保护你。”
听到这话，岁聿愣怔片刻，发出一声冷笑。
凌冽寒风呼啸打在脸上，像是扇了岁聿好几个巴掌。
云暮感应到了什么，在半空中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听从主人的话，紧急迫停。
落到地面时，别衔月站在剑上，一脸不解：
“岁岁怎么不走了？”
四下无人，是一片荒凉地带，黄沙漫天，岁聿没太在意四周景象，毫不客气把别衔月从剑上拽下来。
别衔月腿脚受伤，被拽的差点跌倒。
他苦着脸：“岁岁，疼。”
岁聿再次捏起灵诀，自顾自道：
“师尊，现在没了危险，你该回涿光山好好看看脑子。”
别衔月用力摇头：“不要不要，我要保护岁岁……”
“我不用你保护！”
岁聿忽然吼出声。
他眼眶发热，看向别衔月时，自嘲笑出声：
“比起我，宗门上下，最需要你保护的人，是恬棠吧？”
他眼眶越来越红，“保护我？你在开什么玩笑？”
别衔月瘸着腿上前几步，像是想把他拥入怀中。
“岁岁不要难过，师尊错了。”
听到他认错，岁聿强忍泪水，喉头发涩：“你清规仙君怎么会有错，错的是我……”
我不该依赖任何人，不该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奢求你可以，信我一次。
岁聿眼泪落下，别衔月茫然感受着内心深处的剧烈疼痛，笨拙地伸出手，想给岁聿擦眼泪：
“岁岁哭起来，我这里痛。”
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岁聿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痛是被我打的。”
这次灵阵没有失效，落在别衔月周身，散着淡白色的光，越来越亮，岁聿眼睛黯淡：
“等你回到宗门，看到被我用魔气砸伤的恬棠，估计恨不得杀了我。”
“但是师尊，看我刚刚救你一次的份上，以后若碰见我，求你，手下留情。”
光芒笼罩着灵阵中的人，亮光闪烁，最后只能看见别衔月模糊的身影。
岁聿鼻尖发酸，他转身离去：
“师尊，我讨厌你。”
讨厌你偏心，讨厌你满心满眼只有恬棠，讨厌你对他明目张胆的陷害视而不见。
讨厌你……最后连活下去的权利，都不愿意给我。
黑云压低，笼罩在这片沙漠之中。
岁聿心中叹气，又要下雨了。
他刚走了没几步，忽然腰间传来一股巨力，岁聿被迫跌进一个怀抱中。
头顶传来冷漠熟悉的声音：
“岁岁，不许讨厌我。”
岁聿如遭雷击，浑身发麻。
他恢复正常了？
那为什么还叫他“岁岁”？
不对，这混蛋怎么从灵阵里跳出来了？
岁聿思绪混乱如麻，冰凉指尖触碰到他脸颊上，捏了两下：
“岁岁不要赶我走，我想陪着岁岁。”
岁聿回神，剧烈挣扎起来：
“你开什么玩笑？我不需要你陪着！”
“难道我要留你，直到你恢复神智，把我抓回涿光山上杀了我吗？”
“你放开我！放开！”
他的臂弯像牢笼，紧紧禁锢住岁聿。
别衔月紧紧抱着岁聿，死活不放手。
岁聿还从未见过这人如此无耻的一面。
打又打不过，甩又甩不掉。
想到自己以后每天都要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他又不争气的流眼泪了。
岁聿感觉自己在涿光山上那么久，都没今天一天哭的多。
他抽泣起来，无力地去打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
“你放开我！”
别衔月这次很听话都松开了他。
岁聿的自尊心，让他不想在别衔月面前掉眼泪，即便现在的别衔月是个傻子也不行。
他低下头，闷头继续往前走。
别衔月连忙跟上，他的腿受伤很严重，走的很慢。
“岁岁等等我。”
“啊——”
这片荒漠里藤蔓四处都有，别衔月一个不小心，直接被绊倒。
腿上的剧痛让他脸色煞白，他又扯着嗓子哭起来：“呜呜呜呜好痛……”
岁聿头疼转身，别衔月仰起头，眼泪汪汪的看着岁聿。
不跟傻子一般见识……岁聿深吸一口气，别扭冲着别衔月伸出手。
别衔月看着他的手掌，犹豫片刻，还是主动把脸贴上去。
岁聿感受着柔软的触感，低头看他师尊，极其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眸光闪烁，羞赧道：
“岁岁，原来喜欢这样啊……”
岁聿沉默了，他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把别衔月抽清醒。
平时看别衔月那张死人脸怎么都觉得难受。
现在相比较起来，岁聿还是更喜欢他师尊桀骜不驯的样子。
他抽回手，深深呼了口气：
“我是让你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