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洛璃并肩站着，才知道他比她高很多。她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他的侧脸。
细看之下，他的睫毛上也有浅浅的湖蓝色。
乌松月偷偷咂舌。
天下美貌共八斗，她看洛璃就能独占一石。他们这些凡人还要倒欠他两斗。
她看的太久，被洛璃注意到了。
他问道：“在看什么？”
她也不藏着掖着：“看大人好看。”
洛璃平时着前方，唇线却微微向上。
“油嘴滑舌。”
“不，”她认真反驳，“大人你确实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洛璃嗯了声，算是接受了她的赞美。
他没怎么接触过人类，也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
她每次和他说话时眼睛都看着他。
他反而不知道眼睛该往哪里放。
要么沉默，要么想岔开话题，只希望她别用这么直白的眼神看着他。
乌松月不仅是在试探，也是在研究他。
系统发布的任务是安抚祂的精神状态。现在的洛璃看起来很正常，不散发能力的时候只是个气质清冷外貌妖异的男子。
但河神会出现，就说明系统的情报没有错误。
她不会再产生质疑。
那么就只能靠她自己发现了。
她跟在他身侧差一步的距离，认真的打量他。直到她意外的发现，他的耳尖有点红。
嗯？他也会不好意思么？
她太认真了，都没注意到他停下了。她差点撞到他胳膊上。
奔腾的河水掀起的水汽糊了她一脸，眼睛要睁不开了。洛璃也半眯着眼。
他说：“到了。”
洛河两岸空无一人，只有发黑的河水在奔腾。
乌松月看向他，等他给出答案。
洛璃看着河面，似乎在认真的做着决定。
过了片刻，他对她伸出一只手道：“抓紧我。”
乌松月重重的点头，把手递给她。下一瞬，她的指尖就被冰凉的温度包裹住。
好凉，她没忍住打了个冷颤。
现在洛璃就是要拉着她跳洛河，她也没有机会反悔了。
为了让法术能笼罩到两个人，他拉着她又进了些。在乌松月看来，他由牵手变成了半圈着她的姿势。
洛璃湖绿的眼瞳闪烁着淡淡的光晕，让他多了一份神性。再次提醒了她，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
他用命令的口吻跟她说：“闭眼。”
乌松月立刻闭眼，随后听到了入水的声音。
真的跳河了？
她能听到自己被放大的心跳声，是兴奋。来自她本身对刺激和未知的喜欢。这也是她喜欢战场的原因。
洛璃没有让她睁眼，所以她只能凭着感觉猜测，她在下坠。
他要带她去哪儿？
或者，他来自哪儿？
知道她听到他说：“可以睁开眼了。”
她眼前才重新恢复光亮。
他仍牵着她的手，带她去看面前的宅院。
谁能想到水下会有这样的小世界，看上去和凡人的住所没有区别。抬起头，头顶也只是一片黑，和夜晚一般。
像是猜到了她的疑问，洛璃在前面出声解释：“上面并非一直是黑色，等到明天早晨洛河恢复平静，你就能看见上面的景象了。”
一直到了卧室门前，洛璃的脚步才停下。
他想起，洛河神府只有他一人住，床也只有一张。
推开卧室门，绕过屏风，后面的床上坠着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
洛璃手上稍微用力，就把她带到床前面，跟她道：“今晚你先睡在这里。”
他刚一转身，又被她拽住袖子。
乌松月问他：“这屋就一张床，大人你睡哪儿？”
这屋内内饰的风格，一看就是洛璃平时住的。他把她带到这儿住，他上哪儿去。
这府邸不像是常年有人的样子。
她朝着里面挪了挪，示意她可以分一半儿床给他。
这个提议直接被洛璃无视了。
河神还并不能接受她这个意外出现的新娘。
天亮前，乌松月终于躺在了床上，感叹今晚的几次死里逃生。第一次觉得攻略组的工作也并非那么容易。
洛璃睡在地上，她垂下手就能摸到他的长发。
这还是她特意说些怕黑的瞎话，试探他的怜悯，才让他睡在她附近。
唉。
她指尖的发丝绕了绕。
怎么像她要吃了他一样。明明她才是那个他动动手指就能碾死的蚂蚁。
*
第二日一早，巫祝带着全镇的人照例过来祭祀。
庙门上她昨晚挂的锁还在，她满意的松了口气。
想来一个小姑娘，也是跑不了的。昨夜瘴气又生的那么厉害。
她摸出钥匙开了锁，庙门吱呀一声打开，她脸上的笑容完全僵在了脸上。
人呢？
别说人了，那些作为贡品的瓜果吃食呢？
要不是还剩下些盛装物品的盘子，她简直要以为昨晚上是做梦了。
可她不能一直堵在门前，身后还有探头张望的人呢。
她急的出了汗，深知这场景不能被人看见。
哪知，她咬牙下了决心，就被人推了一把，直接扑到了门槛上。
她还没来得及起来，就看见一双绣鞋迈过门槛进了庙里，其他人也陆续跟在她身后。
沈瑜。
以前便听说沈家二小姐我行我素，嚣张跋扈。
居然让她在今天赶上了。
巫祝咬牙切齿爬起来。有些后悔收了沈家的钱。
沈瑜在庙内转了一圈，问道：“我姐姐呢？”
她要确认一下，沈薇究竟是跑了，还是死了？
巫祝哑然。她还没想好说辞。
人堆里不知谁喊了一句：“沈小姐，你姐姐当然是被河神大人接去了啊。”
其他人“对对对”的附和。
巫祝听到也松了口气。
沈瑜挑眉，还想继续追问，就被后进来的沈夫人拉住了。
现在这个场合，不合适。
还有人说：“你们看祭品都不见了啊，说明河神大人对这次选的东西很满意啊。”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啊。”
“看来今年能风调雨顺啊。”
最后不知谁提出了要给沈薇也立个长生排位，放在河神像旁边，以纪念她的功德。
沈瑜听后脸色一白。
气得想找出那人撕烂他的嘴。
放在河神像旁边？那岂不是每次初一十五，她都要给沈薇磕头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