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岚走了。
临走前他像是又想起来他和戚若薇之前的同门情谊，克制着恐惧又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走。
看见她冷静的神情后，头也不回地从通道离开。
乌松月狠狠瞪了威尔一眼，开口道：“试探我有意思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灼灼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冰冷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轻柔地吻上去。
“我可没办法确定，你会不会因为同族的邀请动心。”
她看着他语气平静道：“现在我是你的同族。”
从洞穴出来见到纪岚后，她心里差不多就有了猜测。
纪岚会从梦境中脱身，多半和威尔有关系。只要威尔还想让梦境维持下去，纪岚就不会醒来。
毕竟醒来的纪岚极大可能在刺激下陷入疯癫。
对威尔的种族来说，那样的灵魂就不美味了，甚至有毒。
威尔的嘴角扯出明显的弧度，这句话赢得了他极大的欢心。
“你说得对，试探确实是一个原因，我不能确定你是不是真的会留下。”
他将她打横抱起来，朝着洞穴里面走。那些羽蛾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在穹顶上发出不小的嗡鸣声。
她意外从中听出来些愉悦的情绪。
“另外的原因？”她顺着他的话问。
威尔深深地看着她，说话间她又被轻柔地放回巢里。
巢本身很大，仅是半径目测就有两米。
她一个人时还是空荡荡的，威尔一进来就占据了大半空间。足部揽着她的腰，将她扣进怀里。
“他的愿望是得到你，你觉得我会让他得逞么。”
他兽瞳紧缩，尖锐的足部沿着她的面颊滑动，勾起身体的战栗。
乌松月轻笑了声，拨开他的足尖，像是没看到暗藏的危险，转身枕着胳膊面向他。
“然后你就放了他？”
“做个梦都不行？”她语气轻快地问。
这人醋劲儿真大。
威尔的翅膀发出轻微的震动，低下头落下带有占有欲的吻，坚定道：“不行。”
不管是雄虫还是人类男性，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别想得到。
呵。
他想起刚刚的一幕，如果不是太在意她的心情，他应该留下纪岚的两只手。
“改造还要多久？”
“快了。”威尔抱着她，痴迷地嗅闻着她身上的味道。
她现在还不知道，作为虫族威尔的嗅觉敏锐度早就超越了人类，甚至能透过这具身体嗅闻到她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味道。
毕竟，它们成年后是以灵魂为食物的种族。
快了算什么回答。
乌松月无奈地嗤笑了声，在他胸口锤了一拳。
随口问道：“改造成功了会怎么样？我也会长翅膀么？”
“唔，”威尔埋在她颈间的动作顿了下，抬起头表情认真，“应该不会。”
“啊。这样么。”
乌松月在他眼中的倒影中看见了失落的自己。
她还以为自己至少能体验一下长翅膀的感受，这样的机会可不常见。
威尔勾起嘴角，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冰凉的气息冻得她打哆嗦。
“真可爱。”
他眯着眼，温柔地啄吻她的嘴角。脊背上的翅膀滑落下来，从身侧裹住她。乌松月一时僵硬得不敢动弹，生怕动作大了撕裂了他的翅膀。
啧。
他眼中透出不满的情绪。
“这么喜欢？”他语调上扬，“放心，这双翅膀能拦腰斩断十个八个千星号。”
“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流光溢彩的翅膀在她注视下轻轻扇动。指尖拂过翅膀的纹路，她却感受到压着她的身躯刻意压制的战栗。
她愣了下，没忍住笑出声。
也不是没有弱点的么。
*
威尔没有告诉她明确的转化时间，她却能感觉到威尔在为即将到来的某一天做准备。
一觉醒来她就发现威尔在织星光纱。
她用力眨了眨眼，才确定自己不是眼花了或者睡觉睡懵了。
威尔放下手中的活计，用足部勾着她的腰过去，轻吻她的额头。
她清醒后问道：“你，要亲自织这个？”
按照她这些天了解的，这种事交给类似“工蜂”的其他虫族做也不是不可以。
他点了点头，语气随意说：“关于你的东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织好的部分星光纱覆盖在他的腰部以下，遮住了他非人的肢体，幽白的灯光下，星光纱闪烁着细碎的光点。
仿佛像银河一样。
乌松月没说话。嘴巴里一点苦味悄悄蔓延。
她相信他还记得，她最终的目的是要杀死他。
乌松月内心出现一丝不忍，又飞快地被她的理性压下去。
威尔，到底是以什么心态来接受命定的死亡呢？她终究没法问出来。
*
某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乌松月再次醒来，发现织好的星光纱已经穿在了她身上。威尔从洞穴外进来牵起她的手走向外面。
乌松月就知道，转化过程结束了。
她赤着脚在他的引领下走向洞外，随着洞口越来越近，那些振翅的嗡鸣声也越来越清晰。
这一次她没有再觉得头晕目眩，竟然也从那些振翅声中听出了情绪。
他们在恭喜她。
他们即将迎来新的王。
她愣了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就被威尔拉着面向他。
他的食指搭在唇上发出短促的气音：“嘘。”
所有躁动都停住了。
他像正常的人类一般吻在她的手背上，温柔缱绻地看着她，嘴角勾勒出浅淡的笑意。
“亲爱的，你也许听说过关于‘虫族’的某些故事，”他缓缓道，“有些虫族为了繁育后代，需要在新婚夜吃掉新郎。这样新郎就会成为她的营养。”
他不顾她逐渐苍白的脸色，漆黑的眼瞳中流露羡艳，吻了吻她的手背。
乌松月后背上出了一层冷汗。
原来这就是杀死他的办法……
她第一次想要终止任务。
被他牵着的手掌指尖轻颤，她胃部紧缩得难受，血液却相反地兴奋沸腾。
威尔牵着她的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像一条乖顺的大型犬。
乌松月看着他睫毛轻颤，狠狠地闭上了眼。
“杀了我。取悦我。
让我成为你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