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乌松月做了古怪的梦。
梦见自己穿着黑色的长裙坐在高脚椅上，一个声音恶狠狠地谴责她，仿佛在审判她忘了“他们”。
她努力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只看见一双兽瞳。
然后兽瞳紧缩，那个声音喑哑地叫了陌生的称呼。
【阿月】
她从梦中惊醒，心脏在胸腔内剧烈地跳动着。
乌松月恍惚地坐起来，洗漱时对着镜子拍了拍自己的脸。
这算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自嘲地勾起嘴角，穿好制服出门。路上扔掉营养液瓶子，她忽然想到，梦里的声音在意的居然是“忘了”。
而不是她爱了好多个人。
不管从人类的逻辑还是情感上，这都太奇怪了。
乌松月出现在实验室后，明显感觉到这群人看向她的眼神带上了些许敬畏。
她视线在实验室内转了一圈，没看见李澜。
“咳咳。”兰登轻咳了两声，眨眨眼示意她，“李组不在。昨晚病了。”
“今天都交给我。”
实验室前方放着一个潜入舱，她不用问也知道后面要怎么做了。她换上紧身的深潜服，动作利落地迈进舱里。
兰登走过来帮她检查设备，一边调整她手腕地上的仪器，一边叮嘱道：“这是你的身体指标检测仪。如果你的心跳太快或者肾上腺素异常，我们就会终止感官同步。”
乌松月动了动手腕，面无表情：“好，我知道了。”
舱门合上前，兰登注视着她，嘴唇蠕动。
生涩道：“我知道你很强，不过我想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们。”
“别逞强。”
随着潜行液充满舱体内部，乌松月逐渐陷入黑暗。以往从黑暗中醒来就是任务世界了。
这次不知道会是什么。
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中，她的意识保持着清醒。
乌松月习惯的叫了声极夜，没有听到回应。
没多久她在黑暗中看见了第一扇门，蓝绿色充满了古代东方气息的门。
乌松月愣了下，本能告诉她这是属于洛璃的部分。
她推开门走进去，里面是洛河神府的庭院，里面空无一人，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模样。
她对着庭院叹了口气，关了门。
洛璃，应该顺利飞升了吧。要不然她也不会收到任务结算的提醒。
第二扇门是朱红色的漆木门，她开门的手顿了下。
是萧衍。
说实话，她不愿意再和萧衍有牵扯了。
她皱着眉最终只开了一条门缝，没仔细看里面是她印象中的哪部分。
第三扇门是岑默。她推开门的同时，嘴角下意识向上勾起。门后是她和岑默同居的小独栋。
虽然废土世界本身千疮百孔，但她很开心能和岑默有一个家。
即使在任务完成后，她也愿意陪在他身边，和他至死都在一起。
乌松月在苏哲的门前停顿了片刻，选择先开了威尔的门。
最终一刻带给她的悚然和阴寒再次爬上脊背。
她深呼吸两次以后才回到苏哲的门前。
代表苏哲的门打开，门后是苏哲冷色调的房间。
她的视线在室内转了一圈，缓缓关上门。
滴答滴答。
她手背抹着眼泪，蹲在门前咬着牙说：“我就说这计划一点也不人性。”
让她想起来有什么用，体验一遍丧偶么？
【别哭】
乌松月抽气的动作都跟着停了下。
她没听到任何声音，意识空间是虚拟的，也不该有任何声音。
就像是一个意识突然出现在她脑海里。可她明知道那不是自己的。
即使她现在只是意识体，脊背上仍不可避免地爬上一层寒意。
乌松月站起来，意外发现刚刚的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她背后出现了一扇银色的门，上面布满了弯曲古朴的花纹。
仿佛在提醒她这扇门来自多么古老的时间和维度。门上有一个钥匙孔。
乌松月吞咽着口水，没有任何要上前的意思。
她想，她在外面的心跳一定很快。
这是第六扇门。
她只执行过五个任务，第六扇门代表什么？
对于未知的危险，她一向没有好奇心，一向惜命。
她主动切断了感官同步，睁开眼隔着潜行液看到一双灰色的眼睛望向她。一时间她甚至听到了生理指标检测仪发出了刺耳的劲爆声。
潜行舱离开被打开。乌松月立刻被像珍惜动物一样围住，一堆人七嘴八舌的问她怎么样了。
她一直看着旁边的人偶，呆愣的回了句“没事”。
也许是视角的关系，她总觉得，刚刚人偶看她的眼神，有种熟悉的高高在上。
在她经历过的那些被神明支配的世界，她经常在那些初次见面的神明的身上见过。
等她换好衣服收拾好，重新站在人偶面前时，那种违和感又不见了。
看着她在人偶面前转来转去，兰登端了杯热牛奶过来。
“加了糖，喝点甜的状态会好一点。”
“多谢，”乌松月浅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小口。随口问道：“第三阶段要我做什么？”
经历过李澜的先斩后奏，她这次想着把情况先问明白了。就算被坑也要有个准备。
兰登：“研究组会设计一些问题，你也可以问些你感兴趣的问题。不过，也要记录在实验日志里。”
他无奈的耸耸肩。
暗示她最好不要问太私人的问题，如果不怕社死的话。
乌松月抱着被子轻轻点头。
她只想问关于苏哲的问题。想知道苏哲后来怎么样了？
虽然她收到了结算积分，大概能知道苏哲是放下她了。现在却还是想知道他后来过的怎么样。
*
剧烈的情感波动果然是很消耗人的。
当天晚上乌松月睡的异常安稳，一夜无梦。周末双休，她暂时可以把项目组的事抛在脑后，好好休息一场。
拿回感情的后遗症大概是她本人变得情绪不稳定。
毕竟很少有人能丧偶四五次的。
也许在项目结束后，她可以约个心理治疗师了。
周一一早她去的晚了写，一到实验室就察觉到气氛不同寻常。
兰登端着一杯浓郁的黑咖啡，神情严肃。
乌松月走过觑问他：“实验不顺利？”
“嗯，”兰登放下杯子，叹气道，“你可以看实验日志。我们早上的问题，极夜的回答都很客观。没有任何性格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