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薄言沉默，一瞬间没有说话，只紧紧抿着唇。
“说话啊，是不是？”陈念安不依不饶，继续笑着追问。
旁边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阳光下步伐匆匆，街上的喧杂和吵闹都远去，只能听见车内安静彼此的呼吸声。
目光交汇毫无闪躲。
沉默了足足半晌，顾薄言才闷声拧巴应了一声。
“嗯”
眼睛已经看见真相，这简单的一个字却用了他很多力量。
【在二楼，明明已经看见，陈念安和周岩发生的一切事情，情真意切，言笑晏晏。】
【那一朵玫瑰花就是最好的证明，陈念安那天说的话不过都是骗人，就是为了来和周岩见一面。】
但是还是想承认，即使难堪……
顾薄言黑沉的脸上青白交错，蕴含的风暴更是呼之欲来。
突然，陈念捡起地上仅仅只剩一只梗的花杆。
“你说这个？”
她毫不避讳晃了晃，姿态很轻松，嘴角还挂着笑意。
顾薄言清晰可见的，眸光沉下去。
陈念安按下车窗，在顾薄言如冷漠晦暗的眼神里，丢了出去，刚好落进露天停车场旁边的灌木花坛里。
绿色在顾薄言瞳孔里滑出一道锐利的弧线，瞳孔微缩，紧接着变成了怔愣。
“我本来就不想要，只是骗一下周岩”陈念把车窗摇上来，闹闹哄哄和热气都被隔绝。
她语气忽然变得无比认真，喊了一声他名字。
“顾薄言，我不喜欢周岩，喜欢的人是你”
“接下这朵花，只是权宜之计，他那里有我想要的东西，维持表面罢了，于我而言，就是一个垃圾随手就可以丢开。”
“顾薄言，我只喜欢你的花”陈念安直白又认真的话，像是一记欢乐重鼓毫无预兆敲响在他心脏。
让他心跳蹦得快跳出来，他猛然拉开距离，弹回驾驶位，表情还带着不可置信的错愕。
“那……”
像是想起来什么，心脏又开始攥起来，他暗哑地张了张嘴。
陈念安若有所感，拿过做工精良的小香风手提包，拉开拉链，白嫩的手指从包内夹层取出来一张卡片。
而后，从容的又把包包银质拉链滑上。
顾薄言视线落在她手上的卡片，不，是身份证上。
陈念安捏着身份证放他眼前轻轻晃了晃，少女的头发全撇过耳后，露出饱满的头颅和轮廓极好的耳垂。
她说：“顾薄言，民政局没下班吧？”
手不自觉握紧，心跳快得几乎是二重奏，顾薄言重重地吸一口气，锐利深沉的眸子锁住她，似是最后再给一次机会一样。
“陈念安，你确定了？婚姻不是儿戏，在我这里，只有死别没有生离”
低哑的话语不轻不重敲响在陈念安心尖。
她迎着目光，点了点头。
瞳色里映出顾薄言克制又疯狂的神色，她描绘他深刻的五官，忍不住在心里呢喃。
其实上辈子，他们死也没有别……
忽地，驾驶位传来一声低低沉沉的笑声，顾薄言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将安全带扣好，脚下一轰油门，车子一个漂亮的倒移，驶离医院。
速度和来时愤怒的样子不差分毫。
窗外车流和树木嗖的一下倒退，连影子都模糊不清，陈念安手指又拉在安全带上。
“顾……顾薄言，遵守交通规则，做一个好市民。”
顾薄言抽空瞥她一眼，嘴里吐出冷漠的一个字。
“不”
好在虽然车飚的很快，但顾薄言还知道监控路段，踩点一样放缓速度，一米都不多，一旦躲过摄像头，车又窜了出去。
陈念安已经麻木的想，还好，他没有完全丧失理性，明白，头条上惊现某顾氏总裁公然飙车，短短半小时，被警察叔叔贴百八十条罚单。
她不知道的是，顾薄言根本不在乎贴不贴罚单，也不在乎出没出现在头条，他就没想这么多，单纯不想被交警抓住，耽搁他时间。
一分一秒都不行，他想。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疾驰而至，在地面划过摩擦稳稳侧停下来。
民政局出来的一对新人，男生眼珠子都快掉在这辆豪车上。
没有一个男人会没有一个豪车梦，如果有，那一定是他无法拥有。
“我靠，这也太帅了”
车门打开，旁边穿着红旗袍的女生赶紧把原地丢脸才刚刚从男朋友转为老公的男人拉走。
“老婆，以后等我有钱了。我给你买更贵的车……”
“滚呐，死画大饼的臭男人！”
小夫妻的对话渐渐远去，那男生走了老远恋恋不舍扭着头看他未来的豪车。
“走吧”顾薄言悄悄整理的衣襟，侧眉望了身边的陈念安一眼，低声道。
陈念安笑了笑，提着裙摆和他一同进去。
“是自愿的吗?”
“嗯”
“那新郎笑一下，多帅的小伙板着脸干嘛……对，嘴角往上抬，自然一点，不要僵，眼睛弯一下”
拍照的是个老师傅，估计不怎么刷财经新闻，对顾薄言说话半点不客气，看着他僵硬的姿势不满的挥斥方遒。
“对，新人靠近一点新娘，哎哎哎，怎么嘴角又放平了，你就给我咧嘴笑，大大方方的。”
许是很好看见一向只训人的顾总也要被人指挥该干嘛的时候，陈念安忍不住瞥向旁边，嘴角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正在这时，顾薄言一手揽住她肩膀，将半个人猛然带进怀里。
“咔嚓”
照片被定格，师傅看着照片笑了笑，说：“这张不错，就是新娘没看镜头，只能你们自己留着了，再拍一张”
两人走出民政局的时候，不说顾薄言，就是陈念安的表情都要笑僵了。
不过，看着手里的红本本和上面烫金的三个大字，陈念安嘴角又翘起来，语气的轻快几乎要飘起来。
“顾薄言，我们结婚了！！”
她扭过头，冲身后还站在台阶上，低着头，脖颈在光影下拉出优美的线条，顾薄言垂眸同样看着手掌里的红本本，看不清情绪。
“顾薄言，我们结婚了！”
陈念安以为他在走神，拐下他胳膊，欢呼着重复了一遍，差点想要原地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