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就在旁边的休息沙发坐着等了一会儿。
沈行之的办公室和他这个人一样，黑白色调的装修，干净简练。
唯一的区别，就是在西南角摆了一个神龛，香火常年供奉。
整个办公室被熏染得充斥着淡淡的檀香味道。
周时昱翘着二郎腿坐在沈行之对面，一面喝茶，一面手里把玩着沈行之的檀木手串。
沈行之处理完公务，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手中的珠串。
“沈哥，不是我说你，成天闷在公司有什么意思？”
沈行之似笑非笑，语气清冷：“照你说，什么有意思。”
周时昱挑眉，放下檀木手串：“听说城南霍家老二弄到一条黑网乌梢，宝贝的不得了。天天盘手上，前日去酒吧，把人家店里的小姑娘吓哭了三个。”
沈行之听着，没做声。
他们这群四九城中的天骄贵胄，谁身上没有点小癖好。
就拿周时昱来说，他喜欢赛车，家中车库几十辆超跑，若不是上个月赛车撞了人，老爷子正在气头上，不准他赛车，这会儿他也没空来陪沈行之这“和尚”。
沈行之是圈里出了名的“和尚”，不喜欢玩女人，不喜欢泡吧赛车，他唯一的爱好居然是上庙礼佛、焚香诵经。
素居佛寺的沈行之，和盘蛇玩虫的霍域，被称为四九城中两朵另类的奇葩。
偏生这两人又是这群公子哥中最出息的。
沈家资产盘踞城北，霍氏股份鏖占城南。
圈里人经常将这两人拿出来比较，两人势同水火。
但并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儿，而是因为一个女人。
见沈行之没什么反应，周时昱又凑上去：“沈哥，我还听说清欢姐要回来了。”
沈行之明显的停顿了一瞬，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淡淡抬眸，语言犀利：“这么能听？六耳猕猴转世？”
周时昱：……
他沈哥的嘴，从来都是淬了毒的。
周时昱道：“你去不去接清欢姐，我这有她行程信息。你们都五年没见了，当初那件事都过去多久了，你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
周时昱是看着沈行之和顾清欢从好上到分手的第一见证人。
如果不是霍家老二那个老六从中作梗，他家沈哥早就和顾清欢结婚了。
这次，顾清欢好不容易回来，有什么误会也该说清楚了。
沈行之缓缓开口：“没什么过不去的，就是因为都过去了，所以，相见不如怀念。”
他眼底一片平静，神色竟无半分变化。
沈行之说完，旋上钢笔的笔帽，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周时昱也连忙起身跟上：“那我要是告诉你，她准备结婚了呢？”
办公室门被推开。
苏漾站在门口，和沈行之四目相撞，两人都是一愣。
周时昱紧追上来，话没问完，便也看到苏漾。
突如其来的会面让三个人都没想到，气氛瞬间僵了下来。
结婚？
苏漾只听到这两个字，沈行之要结婚了吗？
如果他要结婚，那他的妻子一定不能容忍他们现在的关系吧。
这么快，她就要失去金主了吗。
忽然之间，苏漾没由来的生出一种怅然失所的情绪。
周时昱盯着苏漾的脸，目光一变再变。
他指着苏漾：“你……”
“你怎么来了？”沈行之平稳问出这句话，将周时昱剩余的话堵了回去。
苏漾回神，从手包中拿出手机，递给他：“你忘带手机了，我给你送过来。”
“哦。”沈行之应了一声，伸手拿回自己的手机，修长的手指在从她手中接过手机的时候，无意触碰到她的指尖。
沈行之指尖冰凉，一如他这个人一样。
沈行之划开手机，翻看着什么，“以后别来公司找我。”
这话说的冷漠，也有几分伤人。
苏漾点点头，安静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
他是四九城最清贵的佛子，身上不染一丝烟尘气。
所有人都说他冷清高雅。
苏漾这种身份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只会让人觉得不配，拉低了他的身份。
看来，她的金主并不想她们的关系暴露人前。
苏漾不觉心中划过一抹异样，说不出来的空落落的感觉。
苏漾脚步慢了下来，周时昱追到她旁边。
“也难怪沈哥看得上你，是有几分像顾清欢。”周时昱的声音轻佻又散漫。
看她的目光也如同在看一件玩物。
周时昱打量着，将苏漾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不过，你可以准备走了，正主要回来了，你这个替身留着也是碍眼。”
苏漾停下脚步，看着周时昱，她目光同样不友善，甚至带着一抹攻击。
“这是周少的想法，还是沈总的意思？”
周时昱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忍不住大笑起来：“小妞，你不会不知道我沈哥对清欢姐用情至深吧？”
“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我沈哥这些年吃斋念佛是因为什么。”
他充满挑衅又调戏的态度挑了下眉，懒散的步调从苏漾身边走过，留苏漾一人独自站在原地。
苏漾跟了沈行之三年，但除了上床，和男人是她老板这件事之外，对男人的了解甚少。
苏漾记忆中隐约有这么一段，还是听同样跻身十八线开外的小姐妹提过一嘴。
沈行之有个好了七年的白月光，叫——顾清欢。
苏漾平静如镜的心上，好像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荡起层层波澜。
还没有走到办公区，男人清冷吩咐助理的声音却传到了几米之外，苏漾听得一清二楚。
“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不相干的人进我办公室。”
男人语气威严，带着不快。
苏漾站的远，但听得清楚。
她抿了下唇角，折身走进旁边的消防通道，从货梯下了楼。
助理很少见沈行之这么严肃的样子，他虽清冷，但并不是个严苛的领导。
少有的冷脸，让助理紧张的手心握汗。
周时昱抱着手，一脸纨绔相跟过来，“沈哥，你好狠的心啊。人家怕你孤独寂寞冷，专程来陪你，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要赶人家走？”
沈行之眼角瞥了他一眼，“下次可以带上你家东部那块地的开发规划过来，我让人泡好正山小种招待你。”
说着，沈行之往周时昱身后看去，却没见苏漾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