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江筱抬起头，冲他笑笑，“你怎么这么厉害呀，小朋友？”
小男孩歪头打量着两人，又问：“你们来这里几天了？”
“刚来。”魏明远抽出纸巾，擦拭桌面，“海城有什么好玩的吗？”
“整个海城拍日落最好的地方，就是那边，你们可以去试试。”小男孩转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山头。
“嗯，我们明天去看看。”魏明远笑了笑，“小弟弟，你小学还没毕业吧？
“我上四年级。”小男孩骄傲地说，“我四岁就跟着爸爸妈妈在这里摆摊。”
“累不累？”
“有钱赚就不累。”
“你赚那么多钱做什么？”
“娶媳妇啊。”小男孩老气横秋地说，“现在娶媳妇儿很贵的。”
江筱把打完勾的菜单递给他。
小男孩看了眼，熟练地问：“要不要来点啤酒？在菜单背面。”
魏明远拿过菜单，扫了眼，转手把菜单递给他：“就两瓶可乐吧。”
周围的谈笑和吆喝声此起彼伏。
江筱侧着脸，望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出神。
魏明远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落到江筱搁在桌上的左手上。
手指修长纤细。
以前江筱就是拿这双手给他弹的琴，可现在手腕内侧，多了几道触目惊心的疤痕。
江筱把视线从外面收回来。
一回头，发现魏明远正盯着自己搁在桌上的左手，立即把手藏到了桌下。
魏明远移开目光，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你以前春节都怎么过的？”
“以前？”江筱怔住，眨了眨眼睛，“跟张教授一起，她会教我包饺子。”
“会包了吗？”魏明远问。
“嗯。”江筱点头，“包饺子很简单的，但我不会擀饺子皮，也不会剁馅儿。”
“那改天我们也包一次？”魏明远说。
“不要。”江筱摇头，“我不喜欢吃饺子。”
“嗯？”魏明远微微讶异，“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吃馄饨的吗？”
“不一样。”江筱认真解释道，“馄饨是馄饨，饺子是饺子。”
这样啊……魏明远笑了一下，把手伸到桌面上：“左手给我。”
“干嘛？”江筱没动。
“给我。”魏明远敲了敲桌面。
犹豫了两秒，江筱还是把左手放在了他手里，皱眉看着他：“怎么了？”
魏明远没回答，又把另一只手放在她掌心，说：“握紧我的手。”
江筱握了握。
“用力。”魏明远说。
江筱用力握了握。
“再用点力。”
江筱直接抽回了手，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回事？”魏明远盯着她。
“什么怎么回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江筱挪开视线，看向在路边揽客的小男孩。
一时气氛有些压抑，两人僵持着，谁也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阵，魏明远开口打破了沉默：“左手是不是使不上力了？”
江筱不看他，也不回答。
魏明远起身坐到她旁边，拿过她的左手，放在自己腿上，用力捏了捏。
“除了使不上力，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没？”
魏明远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但江筱依然不看他。
“在外面呢，不许哭。”魏明远强行掰过她的脸。
“你才哭。”江筱皱着眉。
“回答问题。”魏明远拍拍她的手，“除了使不上力，还有其他问题没？”
“没有。”江筱试图抽回手，但失败了。
“看过医生没？”魏明远问。
“嗯。”江筱看着他，“治过了。”
“还有什么瞒着我没？”魏明远叹了口气。
江筱沉默两秒，摇了摇头。
魏明远抬起手，一巴掌盖在她的头顶上，揉了揉：“不许再瞒着我。”
“我没想瞒着你。”江筱抬头看着前方，片刻后，又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小声说，“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那你觉得什么要紧？”魏明远凝视着她。
“你的事情要紧，网上那个新闻对你们公司会不会有影响？”江筱问。
“有肯定是有，但也不会太大。”魏明远坦白道，“那些投资人估计会有意见。”
“那怎么办？”江筱忧心忡忡，“要不找我哥吧？他肯定有办法。”
“你就别瞎操心了。”魏明远不以为然，“我能解决。”
小男孩走过来，把托盘放在桌上，转身要走，被魏明远拦住了。
“小老板，帮忙给我拍个照，行不？”
小男孩很爽快的接过手机，往后退了两步，魏明远搂着江筱，面向镜头拍了张照片。
吃完饭已经夜晚十点多，路上的行人肉眼可见地变少了，两人一边溜达一边往回走。
“魏明远……”江筱忽然出声。
路边的海滩上传来小孩的哭声，江筱说到一半的话戛然而止，扭头顺着海滩看了过去。
魏明远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有小孩在哭。”江筱站住了脚，“是不是小孩子走丢了？”
魏明远朝海滩边看过去，只听到了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没听见小孩哭。
“有的。”江筱拽着他，“去看看吧，我听到了。”
魏明远半信半疑，还是跟着她走了过去。
穿过马路，走到沙滩上，却没有看到小孩的身影。
魏明远刚想张嘴，江筱又拖着他往前走：“就在前面。”
两人又往前走了几分钟，还真有个小女孩。
大约四五岁的模样，手里捏着根棒棒糖，脚面泡在海水里，看着黑暗的海面，一直在哭。
魏明远跑过去，把小孩从海水里抱了出来。
小女孩哭个不停，指着海面，一直说：“妈妈。”
“妈妈在海里？”江筱问。
小女孩没回答，只是指着海面不停的重复着：“妈妈。”
江筱看了看黑漆漆的海面，又看向魏明远，还没说话，魏明远捏了捏她的手：“放松点儿，先回岸上，涨潮了。”
“嗯。”江筱点点头，跟着他回到马路边。
魏明远把小女孩放下，掏出手机开始报警。
江筱蹲在地上，帮她把湿透的鞋子脱了下来，脱掉外套，裹在她身上，俯身把她抱在怀里。
“你叫什么名字？”江筱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泪。
“宁宁。”小女孩抽泣着，扭头看向海面，“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