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什么，”尹凝然心底一惊，慌忙把手机收起来，放到自己身后，“随便上网看看而已。”
时知宴狐疑地打量她一眼，没说什么，手里捏着药膏，“手腕伸出来，我给你上药。”
她听话地把两只胳膊平伸开，掌心向上，露出一双洁白纤细的手腕来，睡裙是夏季薄款，没有袖子，正好也省了再把袖子捋起来的麻烦。
药膏她之前不是没有用过的，闻着味道很熟悉，涂上去凉丝丝的，触感也一样，就是多了几分淡淡的薄荷味，可能是改进了配方，他这次是直接上手给她涂抹的，不知是因为嫌用棉签太麻烦，还是没找到。
尹凝然全程低垂着眉眼，一双眼睛使劲往地上看，像是要把地面给盯出个大洞来一样，只要她不抬头，就看不到他的表情，也就不会尴尬和紧张。
因为手腕处一圈都是泛红的，涂完一面男人又让她把手臂翻转过来，手背朝上，再涂背面。
“好了，”时知宴收了药膏，““晾三分钟就可以了。”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并没有用纸巾擦手，也没有走进里间洗手，这男人好像一直都是有轻度洁癖的，尹凝然觉得奇怪。
两手举得时间长了还有些酸，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刚才看手机的时候也没注意，手臂不敢动，尹凝然轻轻晃了晃肩膀，脖子处传来咔嚓一声轻响，高中时久坐落下的毛病，年纪轻轻就颈椎不好，说出去可能都有人不相信。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特别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某个僵尸。
“现在几点了？”
时知宴弯腰在医药箱里操作了一阵，头也不抬，直接抛出一句话，“两点半。”
尹凝然一怔，已经这么晚了吗？看他语气笃定的模样，应该不像在逗她，得亏刚才没给姨妈打过去，凌晨两点半，这个点大多数人早就睡了吧！
除了在醉月加班，她平时都不会睡这么晚。
可是他都没看手机，是怎么知道的呢？茫然四顾一眼，视线冷不丁落在墙上的挂钟上，那么大一个钟表挂在那里，她竟然都没注意，刚才还问他，现在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一句废话。
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慢慢把胳膊放下来，时知宴把医药箱放好，大步朝着她走过来，径直坐在沙发上，离她很近。
尹凝然想往里躲，可是已经到了沙发扶手处，再往里就要掉下去了，男人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上半身跟着凑过来，俯身笼罩住她。
目不转睛盯着她，沉吟片刻，“你交男朋友了？”
他就这么直白地看着她，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他的目光锐利得像把刀子，似乎能把一切表象轻易勘破洞穿。
他手上的力道不算重，但是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男人长臂一伸越过她直接搭在沙发扶手上，她被他禁锢着，呈半环抱的姿态，远看像被他虚虚揽在怀里。
尹凝然和他对视两秒，后者给人的压迫感太强，又慌忙低下头，盯着他身上的浴袍看，男人胸膛半露，肌肉微张，彰显着男性蓬勃的野性和力量，这才想起来他里面可能什么都没穿，于是把头埋得更低了。
她不说话，时知宴默然这就是她的答案。
“什么时候的事？”男人接着问，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了一些，尹凝然感觉到肩膀处传来一阵痛楚，她的骨头快要被他给捏碎了，忍不住惊呼一声。
“抱歉，弄疼你了，”时知宴缓缓松开她，身体跟着向后退了半步，二人之间的距离也因此拉开了一些，有了刚才的教训，他现在时刻提醒自己，对着她的时候要格外小心。
她太娇嫩了，像朵温室里的娇花。
男人语气比刚才更低沉了些，添了一股冷漠的味道，后背笔挺，敞开腿坐在沙发上，脸上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落寞，像是在确认，“和刚才那个送你花的那个愣头青？”
愣头青？
尹凝然在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她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怎么感觉不是什么用来形容人的好词。
女孩仍是沉默，一手用力抓着沙发坐垫，她此刻内心正天人交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说有的话，这男人心眼那么小，又爱吃醋，占有欲更是爆棚，他怕是会找卢学长的麻烦；如果说没有，姨妈那里要怎么交待，难道真把这个有未婚妻的男人带回去，谎称他是自己的男朋友？
思忖半晌，尹凝然最后强挤出一句，“不是他。”
她不知道时知宴告知尹若芬他名字的事，现在姨妈只知道自己有个男朋友，既不能让他伤害到无辜的人，同时又不能在姨妈那里露馅，思来想去，决定先信口胡诌一下。
只要不说出那人是谁，本就没有的人，他就算想找的话也查不到吧。
“不是他？”那就是有的意思，对象暂不明确，男人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她，目光灼灼，语气冷到吓人，“那是谁？”
尹凝然死鸭子嘴硬，自己编的剧本，自己跪着也要演下去，而且还要演得逼真，演得像模像样，跟真有这回事一样，“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这男人不是妥妥的双标嘛，他不是没有未婚妻，还在这里和她纠缠不清，他都能有未婚妻，眼看下一步就要谈婚论嫁了，她有个男朋友怎么了？
而且还是现实中根本不存在的男朋友，凭空捏造出来的，虽然这样显得她十分不道德，或者说很渣，脚踏两只船，同时和两个男人周旋，但是再渣也渣不过他。
男人坐在那里，缓缓点燃一根烟，他吸烟似乎只是为了发泄，隔了很久才会送到嘴边吸上一口，大多数时间那根烟都在自燃，烟雾飘到半空，落了一地烟灰。
屋内鸦雀无声，谁都没有说话，过了许久，烟头烧灼到手指，才听他道，“不管那个男的是谁，回去就跟他分了。”
“就不分，”尹凝然也怒了，这男人今天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她这要求她那，还拿出一副长辈的做派，用命令的口吻和她说话，他一不是她的恋人，二不是他的家长，凭什么给她提这样那样的要求。
一想到上次在警察局他纵容自己未婚妻的事，她就满肚子气愤和委屈。
她不想问他，问了也是白问，这么大的事，她不信他真对此一无所知。
她知道自己现在很不理智，可是和这男人在一起时间久了，根本就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她像个处在青春叛逆期，非要跟家长作对的初中生，他越不让她做的事，她偏要去趟那浑水，就是要和他对着干。
“你不是也订婚了，凭什么这么要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