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望依然是第一个进入直播间的人，那时他已经洗漱完。
王琳很纳闷为什么张望这次回来会那么积极，“平时让你去洗你都不洗，就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现在怎么那么听话。”
张望没有回应她，脸上却不好意思地笑了。他心里知道，王琳说的平时已经是去年夏天的事情了，而北方人冬天去的是澡堂。况且去年冬天他之所以没有按时洗漱，不仅仅是因为王琳当时为本家人的丧事忙碌，更主要的原因是林曼几乎在那段时间销声匿迹，张望完全没有直播看。
如今却不然。
草草洗完澡以后，张望没有听王琳的话：在客厅把头发吹干再进屋里。他心想，“反正等会要看直播，我肯定很晚才能睡觉，到时候头发一定是干的。”于是张望厚着脸皮关上了房屋的门。
王琳洗完澡之后，倒了一杯水送进张望的房间，“你要不要现在先喝一杯，我再给你倒？”
不知怎么的，王琳感觉今晚张望特别听话，她说什么张望都按照她说的去做。
张望正躺在床上看《长安的荔枝》，此书的故事情节十分紧凑，以至于他基本没有留心王琳到底说了些什么，他随意应承着，终于觉得周围安静了下来。
书中借用唐贵妃的事情来表达如今职场上的潜规则，以及在这种规则下没有势力的人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当然，张望是在看完开头几章时如此认为的，因为内容实在有意思，张望看得津津有味。
但即使是这样，他依然能够从兴奋的状态中退出来，不时拿起手机打开抖音的粉丝群，以便确定林曼是否已经开播而他的手机却没有提示他。
看书的时候，张望还不忘记思考他要写什么读后感。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直觉，“这本书我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读完，读它期间兴许不会发生任何事情能够让我想要用文字去描述。”张望认为，“我明天应该就能读完它。”
正是这个时候，手机弹出林曼开播的消息。
张望完全不在乎他已经读到什么地方，“无论情节有多么精彩，我都选择先看林曼的直播。”
进入直播间后，他立马送上粉丝灯牌，并等待林曼调完设备后对他的感谢。而他之所以要求自己如此迅速，不顾一切争所谓的第一，不单单是对林曼的喜欢。“是的，我之所以第一个进来少不了要彰显我有多爱林曼，我毫不掩饰这个意思，可是今天我想点歌，我想让林曼唱《遇见》给我听，我想让她第一个唱给我听。”
这就是张望的想法，只要他的念头一出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无非要去争那一瞬间的满足。幸好他如愿了。
直播过程中，张望因为情绪使然，不仅仅点了《遇见》，今天所有让他觉得感动的歌曲他都想听。《雨天》他点了，《天黑黑》他点了，很多孙燕姿的歌曲他都点了。后来的观众甚至开玩笑说：“今天怎么是孙燕姿专场。”
点到《雨天》的时候，张望告诉林曼他已经毕业回家，家里面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和林曼说这些，他甚至提出不准备再找工作，而是要给林曼担任全职的房管。
他的冲动使得林曼陷入不小的尴尬中，可是林曼什么都没有说，于是张望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曼的变化。
不过张望不会一直冲动，他固然需要发泄情绪，通过林曼来缓解他心里的压力，然而发泄本身同样会给他带来疲惫的感觉。张望在点了五首歌曲后忽然制止住自己的行为，他将很多歌曲从列表里面删除——他有这样的权利，然后像醉酒的人变得清醒一般，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歉疚。
他没有直接表达他的意思，他走下床，将桌子上的电脑打开，并登录抖音的客户端——充值不会被扣除手续费，之后张望送出几个不在他计划之内的礼物。
“若非没有钱，我会送她嘉年华。”
张望不止一次有过不明所以的冲动，可惜他不具备这样的实力。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我真能赚到钱，我肯定会给她刷嘉年华，兴许我正是依靠着她的名气才有流量来获取钱财呢！”
林曼或许能感知到张望的情绪波动，她在看到张望送来的礼物后只是草草道了谢，却坚持说：“木多你还有什么想听的歌曲都可以点，我优先给你唱。”
随即她又补充道：“我好像看到你删了几首点过的歌，是不想听了吗？”
张望很意外林曼能够发现其中的变化，他因此瞬间心情大好，他回应道：“没有，让直播间的其他人多点点歌吧，我想让他们也喜欢上你......”
他再次发送出他已经发过很多遍的弹幕，“大家有什么想听的歌曲都可以点，只要主播会唱的都会给大家唱，大家粉丝灯牌点歌。”
林曼在看到张望的回复后按照他的意思重复说道：“是的，你们有什么想听的歌曲都可以打在公屏上，我看到的都会给你们唱，前提是我会唱；大家粉丝灯牌点歌。”
末了林曼竟然补充说道：“谢谢木多。”
林曼的感谢让张望猝不及防，张望心里很受用她的感谢，“虽然不是有噱头的礼物，不是实质性的回馈，可我要的正是她的回应......我希望她能知道我在为她付出，即使我不求回报，但她不能借故任凭我的爱为她宣泄，这很重要......她当然没有那么做，所以我才如此喜欢她。”
此时正值考试周，当晚林曼的直播间人数一直没有上去，在十一点过半后林曼便下播了，“如果大家还有想听的歌曲，下次开播的时候记得来，我们下次见。”
张望很久后才从直播的回味中退出来，他不知道为什么又刷起抖音来，他强迫自己再次拿起书，而正是这本书让张望一直在做的决定忽然付诸实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