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上。”
王年盛直截了当地说道。
“行。”
老师似乎是司空见惯，最后将目光转向司孟晨。
“你也不想上是不是，司孟晨？”
“嗯。”
司孟晨也是答道。
老师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走进教室，关上教室门。
“走吧，陪我去小卖铺买瓶可乐。”
王年盛提议道。
“走。”
司孟晨答应。
之后两人又有的没的聊了一些，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比如哪个游戏又出了新皮肤什么什么的。
将心中的陈芝麻烂谷子翻了出来，司孟晨非但没有感受到舒畅，心里更加堵得慌。
“为什么我是这样的？”
司孟晨无数次问自己。
“你记不记得，有个周天的晚上，你旷课在家，我突然打电话给你，叫你来上课？”
走在操场上，王年盛似是又想到了什么，问道。
“记得。”
司孟晨答道，当时他还十分疑惑，怎么这厮还一副好学生的口吻。
“那天晚上，你妈来学校了。”
王年盛说道。
“啊？”
司孟晨愣住了，那天晚上他躲在房间里怄气，好像是有一段时间，客厅里没动静。
“她来教室找我了。”
王年盛说。
“你知道吗，她一看见我，就问我认不认识你。”
“我说认识，然后她就哭出来了。”
“她说：‘你叫他来读书嘛。’，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一个家长，在我面前哭。”
“兄弟们都看见了，然后我给你打电话……”
“这个手机，这么好玩吗？”
砰~
呲
司孟晨呆在原地，手里的可乐瓶滑落在地上，气泡摇晃，喷涌而出。
这样的场景，他也无法想象。
不过
“呵，你也觉得我就是沉迷手机，才变成这样的吗？”
司孟晨回味着王年盛的话，却是抓住了另一个点。
“你是不是又要讲什么大道理了？”
王年盛诧异得很，司孟晨老是会为自己怪异的行为找怪异的理由。
“算了，你就当我乱说吧。”
司孟晨叹了口气，没有再多说。
游戏机，武侠小说，迪斯科，手机……这些东西，仿佛成了孩子成龙成凤的关键点。
不管什么问题，都是手机害的。
一场盛大的规则怪谈狂欢。
曾几何时，父母听着他手机上不断地消息提示，只会觉得这耽误学习，却不知道少年真正想要什么。
司孟晨，集万千缺点而大成，手机问题，更是头牌。
到现在为止，除了林梦柯，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想法。
至少在手机这一点上。
不过，自己已与那名少女决裂。
至少是自己单方面的。
……
司孟晨浑浑噩噩地在学校里待着，放学了就闷在房间里玩手机，一成不变。
直到周五晚上。
司孟晨照例在房间里玩手机，楼下却传来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是亲戚。
来干什么，那是不用想。
一群人围在客厅里叽叽喳喳、嘘寒问暖，母亲已经恢复了一些，能够和众人一起唠家常。
“司孟晨，出来和我们说说话啊！”
有亲戚来到司孟晨房间前，敲了敲房门，吆喝道。
“妈的，烦。”
司孟晨躺在床上，烦躁地翻了个身。
门外悉悉索索，来探望的亲戚也是走了一波又一波。
突然间，司孟晨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唉，我现在身体也不好，肯定是不能再生了。”
“要不，你两口子帮我生一个，给我家养养。”
这是一句玩笑话，但哪句玩笑话不是夹杂几分真意呢？
“姐，我俩都结扎了的。”
“哦，是吗？那就算了。”
母亲仍是开玩笑的语气，不知道，这其中不会有一丝失望？
听着对话，司孟晨却有一点不舒服。
大家都知道，练一个新号要可比挽回老号简单多了。
尤其还是司孟晨这种万恶集成者。
意思很明了了，你司孟晨是玩完了，爱咋咋办，趁早，再整个成气的。
司孟晨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虽然他不在意，但是就这样被否认了，多少是有些失意。
【哈哈哈，练小号是吧？】
王年盛没有看出司孟晨的心情，只是开了一句玩笑。
“妈的。”
司孟晨翻了个白眼，想退出聊天界面，手机却卡住了。
“操！这个手机，才多久就这么卡！”
司孟晨一顿操作，手机才恢复运行。
只是开了一个应用，这手机就卡得不要命。
司孟晨正叹了一口气，房门却再次被敲响。
“司孟晨，开门，我和你说句话。”
是小婶的声音。
“……”
司孟晨没办法，只得起身开门。
“你最近，有没有去上课？”
小婶走进房门，将门掩起，随后问道。
“去了。”
司孟晨坐在床边，拨弄着自己的手机。
“好不好用，这个手机？”
小婶看着司孟晨一直在拨弄自己的手机，问道。
“还好。”
司孟晨应和道，顺便将手机放下，他没有说这手机其实已经快油尽灯枯了。
小婶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意滑弄着。
司孟晨盯着手机屏幕，大运存、鲜亮的屏幕、流畅的动画，简直不知道比他的高档了多少。
小婶说了些什么，他不清楚。
“你知不知道，你那天晚上伤心难过，你爸爸想让你哥哥留下来陪你一晚，但你二伯死活不同意，你爸爸最后都求他了，还是不让。”
“……”
司孟晨瞳孔一缩，这样的字眼，他属实没有想到。
那天晚上他是记得的，自己挤压已久的怒火尽泄而出，甚至对爷爷恶语相向。
他不清楚为什么父母要如此控制自己，不给自己出去玩，无关紧要的小事都要痛打自己，像没事人一样频繁地撬开自己的房门，操控机器一般指挥每一件事情，像是要掌管自己的一切生活。
那不是养孩子，那是养狗，关奴隶。
直到最后，他泪流满面地嘶吼，大声质问，而他们只是不停地说着这是为你好，对你严是好，你不懂，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手机……
那一晚，很多人都在。
也是那一晚，父亲万念俱灰，觉得日子到头，拉着司孟晨一起跳河。
他可能只是觉得自己都这么对孩子严加管教了，孩子却还废了，甚至变成一个疯魔。
那晚上之后，父母似乎真的对司孟晨少了管教。
但不代表放弃了那样的理念，言语从未停下。
周末就去运动，或者是看书，不要玩手机。
聊天有什么用，多去看书。
原生家庭的痛会贯彻头尾，紧咬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还发生了那样的事吗？”
司孟晨喃喃道，他无法想象父亲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愤怒？心酸？
“人家都说你的闲话，是个废人，等着看笑话，你要自己争气，给他们看看！”
最后，小婶说完这句话，拍了拍司孟晨的肩头，也是离开了。
一切再次归于寂静。
“就非得是我的问题吗？”
那天晚上的画面再次涌入脑海，司孟晨十分难受。
就一定要这样吗？要我去死吗？
对了，我死了会为我悲哀吗？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吗？
难说，估计就只会说是手机害的吧？
然后说自己培养儿子到大多不容易……
众亲戚可能会骂自己不孝吧？
反正，我已经无关紧要了不是吗？
那就，希望弟弟成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