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15下排球吗？平时那么多次，我绝对行！”
体育中考当天上午，空气清新，阳光适当，照在身上暖暖的。
司孟晨抱着排球站在候考队伍里，看着前方站成一排正在颠排球的考生，他给自己打气。
15下排球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小菜一碟，甚至有几次和张扶旋比赛颠排球，自己直接连颠二十多下。
他只怕自己一会太紧张，直接一个失误，阴沟翻车。
可惜没手机，不然自己肯定要找林梦柯寻一波鼓励。
不过这个时候林梦柯应该也在准备考试吧……
“下一组！”
随着一批又一批考试考完，司孟晨也是站到了候考第一排。
上午的考试基本都是在操场上举行，班主任们都站在警戒线外看候。
“狗蛋！给老子好好考！”
“麻子！用心点！”
看见自家学生准备上场考试，各路班主任也是纷纷打起鸡血。
司孟晨循声看去，在一群班主任的身影中发现了董云伯的身影。
董云伯抱着双手，依然戴着鸭舌帽，眼神埋在一片阴影中。
他一言不发。
“已经说了无数遍了，我是小透明。”
司孟晨内心打趣道。
“至少他不会像那个人一样，开口闭口就是垃圾……”
想着，司孟晨又想起那张人模人样的脸。
说的也是，快一年了，当初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不过司孟晨不打算去管那么多。
眼前有更重要的事，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何况还是一棵歪脖子树。
“下一组！”
司孟晨站到了指定点位，他的面前是一排考官，负责给各位考生计数。
看着考官黑漆漆的墨镜，司孟晨长出了一口气。
“来了！”
随着哨声吹响，司孟晨将排球抛起。
这一刻世界仿佛静止了，周遭的景象变得模糊，急速消散，他只看得见眼中的排球。
一下
两下
丝毫不差，没有失误。
三下
四下
司孟晨心如止水。
让自己紧张的，只是等待的煎熬罢了。
“17下！”
颠完第17下，司孟晨主动将排球收起。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这一项算是满分了！！
……
跳绳
司孟晨倒是不太担心这个项目，毕竟自己速度基本是够的，只要中途不停下太多次，绝对达标。
满分！
……
坐位体前屈
“感觉要死了，幸好是够了……”
司孟晨扶着快要拉断的腰，跟在张扶旋后面。
像体前屈肺活量这样的项目，没有组织众考生排队去测，所以大家都自行组队。
“想不到啊，这就是洪荒之力吗？”
张扶旋拍了拍司孟晨打趣道。
“平时不见你柔韧性这么好……”
“你平时有见我扶墙吗？”
司孟晨幽怨问道，自己可是拼尽了全力！
……
肺活量、引体向上、一百米、跳远。
一整个操场好不热闹，到处都是学生的身影，每个人都认真对待，期待考出满意的成绩。
“大家辛苦了，好好休息！准备下午的一千米！！”
董云伯一番鸡血后，便解散了众人。
食堂里
“希望下午是阴天啊……”
司孟晨祈祷道，要是是大晴天，那可就遭老罪了。
“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好好睡你的午觉吧……”
张扶旋摆摆手。
“一千米很难吗？”
高云发话。
“得了！”
司孟晨迅速终止这个话题，低头扒饭。
……
很不幸，下午是个大晴天，太阳火辣照射大地。
“妈耶，真的太难了……”
司孟晨坐在教室里，看着窗外，紧皱眉头。
下午只考一千米，考生们在教室里等候叫号，考完之后自行安排。
此时已经有不少先考的同学面红气喘地回到了教室。
不过总归是考完了，解放了，大家开始议论起来。
“哎你别说，老班就在下面呢，我跑的时候还给我加油了！”
“嘿，想不到他还有这心思，平日里都凶巴巴的……”
考完试的同学有说有笑，司孟晨隐隐约约听到了一些。
但他们的对话在在司孟晨这一行等待考试的人来说，这却更显煎熬。
资恺岭也去考了，不过没回来。
“司孟晨！”
“张三！”
“李四！”
随着名字被念出，司孟晨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走上田径场，太阳果然不减威力，司孟晨马上便烧了起来。
跑道上还有一组学生正穿着号码背心，从他们面红耳赤的面相来看，应该是不太好受。
跑道终点处设立了裁判处，还有医护人员和救护车等候。
主打就是一个压迫感。
司孟晨面前还有好几组，他们只好在场边等候，顺便看看考场上的情况。
“兄弟！我跟你说，一会我们抱团跑，谁也别落下，这样他们就没办法把我们给分等……”
同一组中，一个瘦高的男生说道。
“对！谁跑得快一会跑慢点，等等我们这些跑的慢的……”
众人也是一阵附和，毕竟要是那些跑的快的先到了终点，他们这些跑的慢的怕是分更要低……
俗称：印象分
司孟晨没有说话，他叉着腰，试着跺了几下脚，试图让自己先找找感觉。
“上跑道，按号码站好，不要抢跑！”
很快便轮到了司孟晨这一组，他们按照地上的标识站上跑道，至此，大家还在念叨着“一会一起跑”这样的话。
“各就位~”
“预备~”
“跑！”
随着一声令下，司孟晨赶紧迈开步伐，比平时训练要快不少。
毕竟这可是中考，怎么说也要挣扎几下。
一行人都疯狂地往最里面的跑道挤，就想抢占一个靠前的位置。
司孟晨跑在中间的位置，这时候一行人还是紧挨着一起，没有拉开差距。
跑过两百米，一行人便来到了终点处，也就是说他们还需要再跑两圈。
“快点！！”
“跑起来！”
站在终点处隔离带外的班主任们见又来了一批人，便马上给自家孩子打气。
司孟晨随意瞥了一眼，他没有看见董云伯的身影。
不过也无妨，司孟晨又不是那种非得需要鼓励才能跑下去的人。
相反，作为一个小透明，他完全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跑过两百米，一行人开始拉开差距，司孟晨已经看见跑在最前面的人已经上了直道。
他现在还在弯道。
跑过了最轻松的四百米，真正的折磨便开始了。
氧气供应开始不够，肺部逐渐传来灼烧感，加之炎热的天气，整个喉咙都像是要烧起来一样。
乳酸开始堆积，脚步也不那么轻快了。
司孟晨的脚步明显是慢了一些，但他还是尽量维持自己的速度。
他和那个瘦高个跑到一起，处在中间的位置。
第二次经过终点处，标志着还剩下最后的四百米。
“最后四百米，加油！”
终点处一行人在给予他们鼓励。
一些跑完步的学生也是没有离去，选择站在隔离带外观看。
“呼~呼~”
到现在体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身体十分痛苦，众人只能以意志相撑。
“司孟晨，跑快点！”
突然一声喊传来，正埋头迈步的司孟晨抬头，对上了董云伯。
董云伯仍带着鸭舌帽，但在户外的阳光下，他还是看清了些许。
司孟晨很难形容那是怎样的眼神，那眼神看起来很严肃，可能也代表着催促、命令。
“想不到他还知道我叫什么？”
那一刻司孟晨这样想，不得不说，确实让自己眼前一亮。
不过司孟晨没有想太多，瞬息之间就掠过了董云伯。
最后四百米！
肺部似乎燃烧到了极致，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像也没有任何作用。
司孟晨只觉得颅内在不断发胀，脑袋像在不断膨大，挤得有一点意识模糊，身体到处都在给他传递想要停下来的信号。
跑道两边好像很安静，只有喘粗气的声音。
但是他没有选择，跟在瘦高个后面，一直跑。
不能停。
他已经脑内念叨这句话很久。
停下来，就完了。
迈着灌了铅般的双腿，司孟晨跑过最后一个弯道，来到终点前最后的一百米。
来到了最后阶段，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拼尽最后的力气冲一波。
司孟晨面前的瘦高个同样如此，十几米内，拉开了和司孟晨的距离。
司孟晨同样加速，但身体本就是油尽灯枯，只能勉强跟进。
此时距离终点还有好几十米，但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保持这样的强度，他渐渐慢了下来。
“跑……点！”
“超……”
隐约的，司孟晨好像听见终点处有声音传来。
“跑快点！司孟晨！把他超了！”
董云伯站在终点处，对着司孟晨大声说道。
“跑快点！”
“司孟晨！跑！”
司孟晨听见了，班主任董云伯在叫自己。
“把他超了！”
终点已经近在咫尺，估计再有不到十几秒就到了。
“司孟晨！加油！”
司孟晨听见了资恺岭的声音。
他循声，不知什么时候，资恺岭也站到了隔离带外。
资恺岭认真地看着他。
“跑啊！”
司孟晨咬紧牙关加速，瞬间就和瘦高个平齐，而后者显然知道他要干嘛，也加速起来，两人僵持不下。
“司孟晨！！跑快点！”
董云伯的声音还在继续。
“跑……”
“跑！！”
“跑啊！！！”
司孟晨低吼出声，他看向近在咫尺的终点线，眼中燃起从未有过的血性火焰。
我这一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我走到今天，像梦一般。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人一样？
大家都觉得你考不上高中，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垃圾，大家都觉得你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
至亲者放弃你的希望，上位者践踏你的尊严，旁观者判定你的死局。
“就是个垃圾……”
“先成人……”
“优秀的……”
“好好读书……”
【……妈会含笑九泉……】
这一年，不好受吧？
但是
今天这一步，是我走出来的！
我会做给你看！
“跑！跑！把他超了！”
湛蓝天穹之下，阳光把树影摇曳在跑道上。
今天是体育中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