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布有阵法，隔绝他人窥探偷听。
五公主请凌秀秀落座，她并未直接让凌秀秀给她算命，而是浅笑道：“凌道友介意听一个故事吗？”
凌秀秀摇头，“公主请说。”
“我娘是妖皇。”
这一点，全世界都知道。
凌秀秀安静微笑，配合的听她慢慢说下去。
“我爹却是一个凡人书生。就像话本子里写的一样，我娘去人间界游玩时，一眼相中了我爹。妖生漫漫无边，我娘兴起，化身成一个孤苦可怜的女郎。”
“虽是戏耍玩弄，但我娘对我爹亦是付出良多。助他青云直上，从贫穷书生，短短三年成了一方富豪。”
“他们有过一段恩爱日子，我出生时，我娘给我取名小五。”
五公主眼神黯然，笑容有点无奈。
幼时觉得娘敷衍，都不给个大名。后来才知，她排行第五，上面有三个哥哥，一个姐姐。
凌秀秀听得认真专注，“然后呢？”
没有惊讶！
没有咋咋呼呼。
她是个很好的聆听者！
五公主心情平复，笑笑继续道：“我一岁时，娘突然消失了。我爹说，我娘抛弃了我们，然后他立马娶了三妻四妾，又生了好几个孩子。”
“我爹很爱弟弟们，越发厌恶我，在我五岁时，把我赶去了尼姑庵。说是为我娘祈福。”
凌秀秀忍不住握拳骂道：“真不是东西！”
“是啊！不过无需生气，我后来报仇了，把他们一家都抓去喂山里的虎狼。一个不留，全死了！”
“咳！您继续说。”
凌秀秀端正坐好。
五公主被她逗乐了，不过接下来她的笑容发自内心，很是愉快沉浸其中。
她道：“尼姑庵在深山里，虎豹狼熊横行，并不安全。师父们聘请了一个厉害的小猎户。他叫青山，他会给我做竹蚂蚱蜻蜓，送我小兔子小狐狸。”
“他还教我射箭！”
“我的名字，也是他取的。他说清欢，望我清雅快乐，无忧无虑。”
“在尼姑庵的十五年，是我一生最快乐自由的日子。”
五公主清欢笑得很甜，眼泪却缓缓淌落。
凌秀秀知道后面不妙，但还是问道：“后来呢？”
“我爹派人来接我，要把我嫁给大官做小妾。青山来救我，带着我一路厮杀出去，我们逃了七天七夜，最终还是被追兵逼上悬崖。”
清欢痛苦的捂住心口，凄然笑道：“我求青山，宁愿死，也不要回去！”
“能够殉情，是我求之不得！可是我没有想到，青山抱我护在怀里，他粉身碎骨，而我毫发无伤。”
有情人，生离死别最是痛苦。
生不如死！
清欢泪如雨下，哽咽抽泣：“我捡了他的断骨，想要割开喉咙，却发现我死不了。”
“我试了三天，青山的血肉都臭了，我还是死不了！直到我娘出现，我才知道，我是妖皇的女儿，体内有她离开时留下的保护。”
“我娘说，她走是因为妖族开战，情况危急。我是半妖太脆弱，当时才没有带走我。”
“我不怪她，她有她的责任，我只想去陪青山。”
可最后，她还是没死成。
妖皇不许她这么脆弱寻死，便告诉她，妖族有办法找到青山的转世！
“我报仇后，便和娘回到妖境，努力修炼。我想和青山再续前缘，但是我找了一千年，一千年啊！找遍天下山川，也无法寻得青山的一缕魂魄。”
清欢的眼泪流干了。
脆弱到极致的美丽，让人心疼。
凌秀秀心疼之余，内心很复杂。她想说，找错地了，怎么可能找得到！
凌秀秀递过去帕子，“公主是想请我算命，找找青山的转世吗？”
“不。”
清欢抬起头，苍白脆弱的美丽脸庞，眼睛却格外的冰冷。
她似笑非笑，“我娘说，凡人离不开六道轮回，就算是变成畜生，也有魂魄可以追踪。找了一千年，还是找不到，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凌秀秀默默吞口水，“什么可能？”
清欢：“他是仙人下凡渡劫。劫难过了，回到仙界继续当他的逍遥神仙，我这个半妖不值一提。”
嘶！
说中了！
清欢也太厉害，太敏锐了！
那她来干什么的？
清欢眼睛哭的通红，还含着泪水，盯着她问道：“凌道友，我想请你算一卦，青山在仙界叫什么名字？”
宁崖名字都到嘴边了。
凌秀秀莫名一个机灵，下意识反问：“公主知道了，要做什么？去仙界找他？”
“对！”
清欢握紧拳头，笑得又冷又美，“修炼千年，我已到了化神期。只要我拿到古妖皇墓的传承，前往仙界，指日可待！我要去找他！”
凌秀秀继续追问：“找到他，然后呢？”
“呵！我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肉长的！”
清欢眼底怒火熊熊，“我找了一千年！想了一千年！若我只是他的一道劫难，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摧残玩弄我的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凌秀秀：……
狂吞口水，不敢吭声。
清欢又一笑，“我还是爱着他，我打算把他炼制成傀儡，永生陪伴着我，哪儿都别想去！”
凌秀秀：嘶——
好恐怖！
这不是追妻火葬场，这是骨灰都要扬了！
宁崖哥，你完蛋了！
“凌道友别怕，我只对他这般。”清欢看凌秀秀身体僵硬，小脸发青，以为自己吓到人了。
她理理发丝，又恢复柔弱惹人怜的无害气质。
清欢眼含希冀，“凌道友，我知你有仙器，求你算一卦吧！你要什么卦金，我都可以答应！”
凌秀秀摇头摆手，“公主，我小小金丹，你要我算仙人也太为难我了吧！”
“不试试，怎么知道算不出来呢？”
清欢拉住她的手，笑容美丽惑人，“你要进万妖墓，我可以帮你！甚至古妖皇墓的宝藏和传承，我也可以分你一份！如何？”
“对不起，我真算不出来！”
凌秀秀猛地挣脱，起身匆匆告辞。
清欢紧紧皱眉，失落的叹气：“她骗我。”
“世间万物，真真假假，都难逃公主的灵眼。她不肯说，不如交给婆婆，再硬的嘴也能撬开！”无人现身，却有一道声音回荡在屋内。
清欢摇头，“不！我喜欢她，是个聪明漂亮的小妹妹。”
“再者，她是剑仙徒弟，沧海王后的女儿。我不能为妖族招惹大敌！”
“但是她为什么不肯说？”
“莫非……”
清欢眼底闪过幽光，“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