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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马格努斯的遗产(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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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我走下一段蜿蜒的楼梯。我所看到的一切都令我着迷。粗糙切割的石头似乎散发着它们自己的光芒,甚至在黑暗中窜过的老鼠都有一种奇特的美。

然后他打开一扇厚重的、镶有铁钉的木门,把他那沉重的钥匙环递给我,带我走进一个宽敞而空旷的房间。

“正如我告诉你的,你现在是我的继承人,”他说,“你将拥有这座房子和我所有的财宝。但你首先要照我说的做。”

带栅栏的窗户可以无限制地看到月光下的云彩,我又看到了那座柔和闪烁的城市,仿佛它在张开双臂:

“啊,稍后你可以尽情享用你所看到的一切,”他说。他站在地板中央的一大堆木柴前,把我转向他。

“仔细听着,”他说,“因为我要离开你了。”他随意地朝木柴指了指,“有些事你必须知道。你现在是不朽的了。你的本性很快就会引领你找到你的第一个人类受害者。要迅速,不要留情。但不管多么美味,在受害者的心脏停止跳动之前停止你的盛宴。”

“在未来的岁月里,你会强大到能感觉到那个关键时刻,但目前在杯子空掉之前传递它。否则你可能会为你的骄傲付出沉重的代价。”

“但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绝望地问道。我紧紧抓住他。受害者、仁慈、盛宴……我感觉自己被这些词轰炸,仿佛在遭受身体上的殴打。

他如此轻易地挣脱了,我的手被他的动作弄伤了,我最后只能盯着自己的手,惊叹于这种奇怪的疼痛。这不像凡人的疼痛。

然而,他停了下来,指着对面的石墙。我看到一块非常大的石头被移开了,离周围完整的墙面有一英尺远。

“抓住那块石头,”他说,“把它从墙里拉出来。”

“但我做不到,”我说,“它一定很重——”

“拉出来!”他用他那根长长的瘦骨嶙峋的手指指着,做了个鬼脸,于是我照他说的去做。

令我极其惊讶的是,我轻易地移动了那块石头,看到后面有一个黑暗的开口,刚好够一个人趴着进去。

他发出一阵干涩的咯咯笑声,点了点头。

“那里,我的孩子,是通向我宝藏的通道,”他说,“随你喜欢处置我的宝藏和我所有的尘世财产。但现在,我必须履行我的誓言。”

再次让我吃惊的是,他从木柴中抓起两根小树枝,用力地相互摩擦,很快它们就燃烧起明亮的小火苗。

他把它们扔向那堆木柴,里面的沥青使火势立刻蹿起,在弯曲的天花板和石墙上投下巨大的光亮。

我喘着气后退。这黄色和橙色的火焰的狂欢既令我着迷又令我害怕,还有这热度,虽然我感觉到了,却没有引起我能理解的感觉。没有自然的警报提醒我可能会被烧伤。

相反,这温暖令人陶醉,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之前有多冷。寒冷像一层冰覆盖着我,而火焰融化了它,我几乎呻吟起来。

他又笑了,那空洞、喘息的笑声,开始在火光中跳舞,他细长的腿让他看起来像个跳舞的骷髅,配着一张男人的白脸。他把胳膊弯在头上,弯曲着身体和膝盖,绕着火堆转着圈。

“我的上帝!”我低声说。我晕头转向。如果在一小时前看到他这样跳舞可能会很恐怖,但现在在闪烁的火光中,他是一个吸引着我一步步靠近的景象。光照在他的绸缎破布、他穿的马裤、破烂的衬衫上。

“但你不能离开我!”我恳求着,努力让自己的思绪清晰,努力去理解他说的话。我的声音在我自己听来很可怕。我试图让它更低沉、更柔和,更像它应该有的样子,“你要去哪里!”

然后他发出最大声的笑,拍着大腿,跳得越来越快,离我越来越远,他伸出双手,仿佛要拥抱火焰。

最粗的原木现在才开始燃烧。尽管房间很大,但就像一个巨大的粘土烤炉,烟从窗户涌出。

“不要靠近火。”我向后飞退,把自己贴在墙上,“你不能跳进火里!”

恐惧压倒了我,就像每一个景象和声音都压倒了我一样。这就像我到目前为止所经历的每一种感觉。我无法抗拒也无法否认。我半是呜咽半是尖叫。

“哦,我能!”他笑着说,“是的,我能!”他仰头大笑,变成了嚎叫,“但是你,初拥的孩子,”他停在我面前,又伸出手指,“现在发誓。来吧,有点凡人的荣誉感,我勇敢的狼杀手,否则就算会让我心碎,我也会把你扔进火里,再找一个后代。回答我!”

我试图说话。我点了点头。

在熊熊的火光中,我可以看到我的手变得苍白。我感到下嘴唇一阵刺痛,几乎叫出声来。

我的犬齿已经变成了獠牙!我感觉到了,惊慌地看着他,但他却斜睨着我,似乎很享受我的恐惧。

“现在,等我被烧成灰,”他说,抓住我的手腕,“火熄灭后,你必须把骨灰撒掉。听着,小家伙。撒掉骨灰。否则我可能会回来,以什么样的形态,我不敢想象。但记住我的话,如果你让我回来,比现在更丑陋,我会追杀你,把你烧成和我一样的伤疤,听到了吗?”

我还是无法回答。这不是恐惧。这是地狱。我能感觉到我的牙齿在生长,我的身体到处都在刺痛。我疯狂地点头。

“啊,很好。”他微笑着,也点了点头,火在他身后舔着天花板,光从他脸的边缘渗出来,“我只求一点仁慈,让我现在去找地狱,如果有地狱的话,或者甜蜜的遗忘,虽然我不配。如果有黑暗之王,那我最终会见到他。我会向他吐口水。

“所以按照我的命令把烧剩的东西撒掉,做完之后,通过那个低矮的通道进入我的巢穴,进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地把石头放回原处。

在里面你会找到我的棺材。在那个棺材里或者类似的东西里,白天你必须把自己封起来,否则阳光会把你烧成灰烬。

记住我的话,除了太阳,或者像你眼前这样的大火,地球上没有什么能结束你的生命,而且我要说,只有,只有当大火结束后把骨灰撒掉。”

我把脸从他和火焰那里转开。我开始哭泣,唯一能阻止我抽泣的是我捂住嘴的手。

但他拉着我绕到火边,直到我们站在那块松动的石头前,他的手指又指向它。

“求你和我在一起,求你,”我乞求他,“哪怕一小会儿,哪怕一个晚上,我求你!”我的声音再次让我害怕。

这根本不是我的声音。我用胳膊抱住他。我紧紧地抱着他。他憔悴的白脸对我来说莫名地美丽,他的黑眼睛里充满了最奇怪的表情。

光在他的头发、眼睛上闪烁,然后他又把嘴咧成小丑的笑容。

“啊,贪婪的孩子,”他说,“拥有整个世界作为你的盛宴还不够吗?再见,小家伙。照我说的做。记住,骨灰!在这块石头后面是内室。在那里有你成功所需的一切。”

我挣扎着抓住他。他在我耳边低声笑,对我的力量感到惊奇。“太好了,太好了,”他低语,“现在,永远活着吧,美丽的狼杀手,带着我赋予你的天赋。”

他把我推离他。然后他高高跳起,远远地跳进了火焰的正中央,看起来像是在飞。

我看到他落下去。我看到火点燃了他的衣服。

似乎他的头变成了一个火炬,然后突然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的嘴在火焰的光芒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洞穴,他的笑声如此刺耳,我捂住了耳朵。

他似乎在火焰中四肢着地跳上跳下,突然我意识到我的哭声淹没了他的笑声。

细长的黑色胳膊和腿起起落落,起起落落,然后突然似乎枯萎了。火势移动,咆哮着。在火的中心,现在我只能看到火焰本身。

但我仍然在哭。我跪在地上,双手捂着眼睛。但即使闭上眼睛,我仍然能看到,一片又一片巨大的火花爆炸,直到我把额头抵在石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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