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庭深还在，楚江空拉开跟厉尘的距离，“没有，就是刚要回来，就碰到个通缉犯，我想留他一命的，他太激动了，最后就把他扔旁边工地上的大型搅拌机里了，现在想想，是不是不太地道。”
楚江空在两个成年alpha面前，显得很瘦小，嘴里说的话倒是跟外形完全不同。
宋庭深一言难尽的表情听完，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厉尘倒是松了口气，“做的没错啊，你做的没错，人生地不熟的，把尸体扔一边被发现了查你怎么办，他被警署抓住也是死，你还操心他怎么死的。”
“欸，”厉尘突然想起什么，“你不会活着把人拖进去的吧？”
楚江空斜他一眼，“没有没有，没气了才把他塞进去的。”
厉尘小声安慰，“那没关系。”
“嗯，”楚江空真的在反思，“回去了我会认真写份报告。”
“你干嘛呢？”厉尘回头看宋庭深正一下下摸自己胳膊。
“冷。”
厉尘看看空调，“这么虚。”
那些人统一住在地下的公寓楼里，里面监控很多，楚江空是从后厨绕进去的，怕被人发现，打草惊蛇，楚江空没有仔细翻，一股脑把后勤管理室里面的资料全拷来了。
里面大部分是出勤记录，跟他们猜的差不多，看人数，像他们这样能全天有人值守的据点一共四个，距离都不远。
军备管理上显示，前几天往他们这里运来了一批枪弹，应该就是为了他们这单生意准备的。
“这是不是余照在的地方，”宋庭深指了指屏幕上的一行数字，“这里也送过去了很多军备，还他妈有微型粒子炮，草。”
这种大生意应该不会接的很频繁，他们之前的这一单很有可能就是为了保护余照，看地点距离这里三公里多。
他们不能一起出去，酒店一直没人也不算个事，最后把剩下的三处据点摸清已经是两天后了，的确是在之前他们猜测的位置，云居四号。
余照的藏身地位于三楼的中间，前后左右都有房间，没办法直接从外部进入，房间里面都是渡鸦安排好的人，这样看下来，像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怕是很难。
他们在自由星系，是法律触碰不到的地方，这里的人可不管不顾，任你是公职人员还是什么二代，只要有矛盾拎着枪就上。
“庭深，”楚江空思来想去，他们人太少，还不够对面一梭粒子炮的，“你去警戒线把你们带过来吧，先别冒头，我跟厉尘暴露了你们再支援。”
宋庭深还有其他担心的，“会长，我在想要不要去找师傅再申请些人手和装备过来。”他想起渡鸦后勤处整理的表格，里面可有不少先进武器。
厉尘摆手，“那一套流程下来，不知道要等几天，”他从怀里掏出个小指长短的磁卡，上面印着厉氏军工的标志，“你不是去第三星系的警戒线带人吗，正好，那附近有我家的仓库，你拿着这个卡，找一个叫科林的，需要什么直接跟他说，我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
宋庭深眼瞳颤了颤，两只手接过去，“我去，这是你们家那个家族徽章吗？”
他有点感动，倒不是说没见过这东西，他家也有，只是这东西不会轻易给人的，原来在厉尘心里他这么重要。
“副本而已，”厉尘没怎么当回事，“抓个余照用的着我家的徽章，那也太跌份了。”
宋庭深收起来面无表情，“哦，知道了。”
看着宋庭深安全离开后，两人商量了下，厉尘先去云居四号探一探，如果顺利把人带出来，有问题楚江空先帮着厉尘拖时间，等宋庭深支援。
云居四号跟他们云居二号风格差不多，装修布局也类似，厉尘进去没被人发现，一切都很顺利，但他从心底深处涌上一股不安。
“楚江空，”厉尘藏好，不安的第一反应是确定楚江空的安全，“还好吗？”
楚江空在楼下一个不起眼的黑色汽车里，“我这里没事，怎么了？”
“没有，”厉尘深吸一口气，这不算多危险，就是莫名的不安心，是不是太久没出任务了，“有点慌。”
楚江空轻轻笑了声，顺着对讲机传过去，“你也退步太多了。”
厉尘的情绪被安抚很多，“对，是我退步了，”他躲过那队巡查的，“我先过去了。”
楚江空轻声，“人抓不到还有下次，你别有事。”
这次笑的是厉尘，“还没人能伤到我。”
一切顺利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厉尘躲过两轮值班的，轻轻走到余照所在的房门前，这门很厚，有一定的防弹作用。
离房门还有一步时，厉尘突然停住了脚步，S级的嗅觉在此刻显示出来，他撤下手里的轻机枪，换上了后面背着的蔓延型粒子炮。
他伸手，门拉开一条缝的瞬间往里面发了一梭子弹，火光炸开，厉尘眼都不眨地顶住后坐力，往缭绕的硝烟处走去。
屋里哪有什么余照，是七八个装备精良的alpha，前面倒了三个，屋里的东西，墙上的画框，窗户的玻璃全部被震碎，厉尘看都没仔细看，第一梭子弹发出的下一瞬间已经扣动了第二下扳机。
屋里的人们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已经被打成筛子了。
这边动静太大，楚江空刚要上来耳麦里就传出了厉尘的声音，听着是没受伤，“别上来，余照根本不在这里，里面的人已经被我解决了，后面还有人，应该不会再有重型武器了，放心，我能解决。”
“厉尘……”
“别上来，”厉尘刚才干掉一屋子人都没着急，现在语气却有点急促，“你上来我会分心。”
楚江空停下往前跑的脚步，没时间磨蹭，“好，我不上去，你小心。”
最后几个字被淹没在弹药声中，楚江空退回车里看着大楼里忽明忽暗的火光，深深吸了口气。
以这栋楼的结构经不起大规模的重型武器打击，在厉尘干掉那几个人后，很快就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听声音十来个人，没背重型武器。
厉尘换上小型手枪，再打几梭粒子炮，楼肯定扛不住，到时候塌了，谁也跑不了。
他两步跑到转角，凭着极好的听力，两枪干掉打头阵的两个，借着信息素压制影响他们的反应力，alpha就是这样，优缺点都很明显，没有机甲的保护，在高等级的alpha面前，低级别的不过是个渣渣。
只是这样人海战术，厉尘也有点疲倦了，他下到一楼，不想恋战。
从门外传过一阵脚步，带着高级别alpha的威压，这人是个A级，想法冒头的同时，在本能的驱使下，他弯腰躲过了一发子弹，同时伸手扣动扳机。
两人都没打中，厉尘不能把体力耗费在这里，他们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他一脚踢飞前面的垃圾桶，对面的子弹下雨似的射过来，厉尘一个侧滚直接划到那人面前，军靴携着巨大的力气踹向对方的膝盖。
两个alpha放弃热武器后大量释放信息素，开始最原始的拳脚斗争。
对面的人在间歇时说了句话，“终于见面了。”
厉尘手上的动作一点没慢。
终于？
他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号人。
突然，厉尘的耳麦传过一阵兹拉声，随后断了线。
厉尘眼皮一跳，手上翻转，一枚子弹正中对面人的胳膊。
“草。”那人借着位置优势，灵巧翻身，从窗户跑了。
厉尘没追，直接往楚江空的方向奔去。
楚江空在车里正全神贯注听耳麦里的动静，厉尘粗重的呼吸声就在他耳边，即使知道他问题不大，还是担心。
车门猛地被拉开，楚江空人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甩了过去，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躲了一下，卸掉大部分力，嘴角还是出血了，楚江空出手的同时，信息素已经缠上男人的脖子，勒紧的同时额头就被黑漆漆的枪口顶住了。
不止一个人，清一色的黑色西装，清一色的alpha，楚江空飞快瞄一眼，最低的是b级。
Alpha已经这么不值钱了吗。
楚江空把信息素收起来，他们并不想要自己的命，“你们要做什么？”
旁边的男人双手递过一个抑制贴，不是常见的型号，“请您换上，跟我们来。”
“？”楚江空拿过来，检查一下，除了会抑制他的信息素实化以外，好像没其他特别的。
一群健壮的alpha围着比他们矮了半头的omega，好像有点大材小用，但谁都没有掉以轻心。
楚江空失去实化信息素能力，不可能打过五六个alpha，被带着上了辆商务轿车。
车开得快而稳，大概十几分钟的时间，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
他被带到大门前，其他人都离开了，楚江空没掉一根头发，这些人对楚江空甚至有点尊敬，他怀疑自己感觉错了。
恢宏大气的门前有辆自动驾驶的四轮车，很多人家里的院子太大会用来代步。
楚江空没有趁机逃跑，他能闻到四周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全部是高级别alpha，应该都隐在暗处。
路边每隔一段路会有路灯，夜色很暗，楚江空无法辨认这里的全貌。
车子慢慢行驶了七八分钟，将他带到了主楼前。
是栋三层的别墅。
主灯没开，里面是暗的。
门一推就开了，这点光线只能让楚江空走路不磕腿。
他心里一阵嘀咕，在渡鸦的地盘能有这种势力的没有几个人。
往前走着，楚江空脑子里过了一遍跟渡鸦有关系的人，但能跟渡鸦高层扯上关系的，他全部排除了。
渡鸦的高层信息没有外泄，唯一知道的里面有个女性omega，四十多岁，楚江空很确定自己不认识她。
从进门的那刻起，楚江空就感受不到陌生信息素的味道了，但他也不会傻到以为自己能趁机逃出去。
一层是客厅，挑高很高，中间有个大型雕塑，楚江空费力地想看清四周的东西，鼻尖突然闻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alpha，S级。
信息素味道是热烈的酒香，里面还掺杂着草本香气……
苦艾。
这味道他记得在哪里闻到过，好像是很久之前了。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平稳轻松。
楚江空转身看过去，只有个黑影。
“好久不见。”男人的声音低沉，里面带了点不易发现的轻快。
灯突然全部被打开，刺眼得让楚江空下意识闭了眼，再次睁开眼睛因为长时间的黑暗很模糊，眼前是个高大的男人，脸是模糊的。
男人慢慢走着长长的楼梯，轻轻笑了声。
“楚学长。”
楚江空的眼睛慢慢适应后，男人的脸也越来越清晰。
他一向没什么大表情的脸上突然出现一股不可思议，很震惊，很意外。
男人是典型的高加索人，浅金的长发微卷，眼睛是清澈的湛蓝，穿了身白色的休闲西装。
“莱恩？”楚江空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男人走下台阶，笑的很单纯，就像是仅仅为楚江空认出他来而开心一样。
“还以为，要再提醒你几句。”
楚江空缓了一会儿，说话竟然在磕绊，“你，怎么在这里？”
他生命中最后一次跟莱恩有联系，是在莱恩的葬礼上。
“你，没有……”楚江空有点不知道说什么，“这么多年……”
楚江空的声音停下来了，他看到莱恩食指上带了颗很重工的戒指，大片的黑色，上面镶了两颗蓝宝，跟主人的眼睛一样湛蓝。
他见过戒指的照片，在跟警署的联合会议上。
当时照片标注的是，渡鸦组织的家族徽章，为家主所有。
楚江空从戒指上移开眼神，“……”
莱恩看向手上的戒指，“我觉得这戒指不太好看，楚学长也这么觉得吗？”
“想换一换，我的审美明显比祖辈好一大截。”
莱恩?科尔曼，哦，不对，现在应该叫，莱恩?格里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