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梅吓了一跳。
“小姐，您想通了？”
周曼已经站了起来，她在屋中转了三圈，然后看向自己的四个丫鬟。
“周媚是替我死的。”
一句话，石破天惊。
念菊的嘴巴能塞个鸡蛋，文颂眼睛瞪的像铜铃，惜竹噘着嘴思考。
望梅最先反应过来，“小姐，您的意思是，燕王错把周媚当成了您？”
周曼坐下来，点点头，“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惜竹啧啧两声，“这燕王也不怎么聪明啊，他怎么会觉得周媚那个傻子能做别人的谋士啊？”
望梅却越想越觉得可能。
她分析道：“我们发现被人监视的那天，咱们理所当然的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我们，可我们忽略了一点，将军府里住着的不止有小姐，还有周媚！”
周曼颔首，道：“还有郑王的事，其实如果假定那个幕后之人是周媚，那一切就更容易接受了。”
惜竹已经笑了起来，“这么一说，燕王被周媚坑了？”
念菊道：“可是，如果真是燕王抓了二小姐，那二小姐也不会承认啊。”
文颂小声道：“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找到了证据？”
惜竹又笑，“你傻了，这些事是咱们小姐做的，又不是周媚，哪里会有证据？”
“也是啊。”文颂喃喃道。
望梅看向周曼，“那，如果有人做了伪证，让燕王误以为周媚就是那个谋士呢？”
伪证...
谁能做伪证...
周曼站了起来，“拂夏...”
一时间，屋子里陷入安静。
望梅呼出口气，“拂夏，或者是苏维厚，如果他们两个坚持说周媚就是凌王幕后的那只手，那燕王就算没得到实证，只怕也会信个七八分。”
周曼颔首，“他一定信了，所以才杀了周媚，还一石二鸟的嫁祸给李如达。我们从燕王的角度去看，他肯定以为自己大获全胜，既杀了凌王的帮手，又坑了凌王一把。”
望梅有些兴奋的道：“小姐，奴婢觉得这不是坏事！”
周曼明白她的意思，“将计就计？”
“不错！”望梅语速有些快，“咱们之前小心谨慎，做事束手束脚，就是怕被人发现身份，现在燕王以为他杀了我们，那咱们就可以放开手做事了！”
惜竹起身，“小姐，奴婢现在就出去看看。”
“好，小心点。”
很快，惜竹就飞回来了。
“没人！”
“如果刚才的推测不错，那咱们暂时就安全了。”望梅脸上带了点喜色，“只怕很长一段时间，燕王都不会再把视线放到将军府，咱们又可以趁机做些别的，只要咱们足够小心，就能继续待在暗处。”
念菊听得眉头直皱，“哎呀，我怎么听不懂了。”
文颂也挠挠头，“我也是。”
周曼神色淡淡，“你们只需要知道，咱们暂时逃过一劫，这一劫是有人用命给我们换来的。”
惜竹冷冷道：“周媚和苏维厚死不足惜，可拂夏的命，我要记在燕王身上，来日他定要成我刀下鬼！”
周曼却道：“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像李瑶的手笔，虽然我和他接触不多，但此人...不像是个残忍嗜杀之人，反倒有些文士之风。”
望梅：“如果不是李瑶干的，那就是他背后的人？”
周曼自言自语似的道：“背后的人...大周...残暴...”
一瞬间，周曼脑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但很快就被她否定了。
“文颂，你明日去找许承佑，把我们的推测告诉他，顺便问问凌王在大理寺的情况。”
“小姐，咱们不扔鸽子了？”
周曼神色淡淡，“躲了这么久，也该出去见见太阳了。”
“是，小姐！”
第二日，还未等文颂出门，凌王府的消息先来了。
鸽子腿上绑着纸条，望梅打开看了眼，道：“小姐，凌王回府了。”
周曼没有过多反应，只是淡淡道：“好，那咱们今晚去一趟。”
见到周曼，李如达铁青了几日的脸色缓和了些。
“大小姐，请坐。”
周曼扫了眼李如达，“殿下这几日辛苦了。”
“没什么辛苦的，就是你家那位姨娘看的我心里堵得慌。”
“仇姨娘还是咬定周媚是你杀的？”
李如达右手握成拳，一拳捶到桌案上，恨恨道：“这个疯婆子！可恶的是，那天她确实是从凌王府角门跑出去的，我私设地牢的事，父王也知道，我真是百口莫辩。”
周曼笑了下，“殿下不必卖惨，若真是百口莫辩，大理寺又怎么会放你回来？”
被戳穿，李如达也不尴尬，道：“一开始，我确实百口莫辩，周媚来过我府中几次，那些人就猜测我们俩有私情，我解释也没人相信，好在那臭婆娘只是嘴上叫嚷，并没有真凭实证，父王信任我，便把我放回来了。”
周曼摇摇头，“殿下错了，国主不是信任你，而是别无他法。”
“怎么说？”
“之前一战，我们已经把郑王打趴下了，血统是最重要的，李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南唐下任国主只能是你，所以他必然要保你。”
李如达恍然大悟，“还真是如此。”
“而且，他们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让你得到惩罚，不过是放个烟雾弹，恶心一下你，顺便把周媚的死归咎到你身上，这样将军府也不至于因此记恨你。”
李如达认真听着，“原来，我就是他们的替死鬼？”
“恐怕，周媚也做了我的替死鬼。”
既然说到这里，周曼就趁机把自己的推测说了。
听完后，李如达人就傻了。
“子宴...他真是为了我才死的？”
周曼声音古井无波，“就算他说了实话，那人也不会让他活，不过是顺手帮了你，殿下不必如此。”
李如达眉头挤的紧紧的，“大小姐，你真是个狠心的人。”
“是啊，殿下今日才知道吗？”周曼直视着李如达，面色平静。
“所以在你看来，那个送命的丫鬟也只是顺便帮了你？”
惜竹握紧手中的刀柄，如霜的视线落到李如达身上。
周曼勾了勾唇角，“每个人做事都在权衡利弊，她自然也不例外，但她在死前帮了我一把，这份情意我自然也会记得。”
李如达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不了解周曼。
这个女子，她聪慧美丽，可也狠辣决绝。
李如达不禁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才变成这样？
周曼半垂着头，慢悠悠道：“殿下，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咱们不能回头，前面还有刀剑火海等着呢。”
李如达狠狠闭了闭眼，“...本王明白，大小姐放心。”
“燕王他们认为我死了，防守必然松懈，我也正好趁此良机多做些事。”
周曼继续道：“殿下也要做戏做全，对外装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甚至可以挑一些不重要的事上犯点小错，好让他们相信，你的谋士已经死了，没人替你筹谋，所以你就方寸尽失了。”
“大小姐心思缜密，确实如此。”许泾在一旁赞道。
“好，本王记住了。”李如达也从善如流的应下。
“大小姐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许承佑问。
周曼看了看他，微微一笑，“我想去北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