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到夜里9点以后，原本只能听到一片嘈杂的键盘敲打声的办公室，突然间就热闹了起来。
作为团队大主管的晁育良带头打了个样儿，呲牙咧嘴的嚷嚷道：“恭喜我活动尾款！”
“牛逼！牛逼———”此起彼伏的祝贺声响彻耳际。
王力也“显眼包”似的从墙角边露出半个身子。
挥舞着拍手器兴奋的说道：“牛逼呀！大兄弟，万元单呀这是......定金多少？”
“定金1000，哥哥。”晁育良笑着回应道。
乐得王力直咂巴嘴：“真不孬、真不孬。”
晁育良这头刚坐下，跟外头打了足有半个多小时电话的奚仟也回来了。
他一进办公室大门便做出了一个十分夸张的“拥人入怀”的动作。
尤为炫耀的喊了一声：“恭喜我全款9087！”
叫好声如钱塘江大潮般再度席卷而来，走廊里都是我们的回音。
王一飞故意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牛逼！我弟弟！我弟弟！我弟弟......”
奚仟听了直皱眉头。
经他身边路过时特意骂了一句：“你是憨熊么？”
王力闲不住的问道：“耶！大兄弟，开了9000多哇？咋不凑个整，直接克满一万的？”
奚仟摇头道：“克不了，哥哥。9000多都是我硬磨下来的，原本说弄个四五千的方案就够了。我一个电话过去，聊了足足半个钟头才松气儿。一直跟我哭穷，说今年行情不好，不赚钱。什么屌幌子？在我看来，你能带四五千，你就能带八九千。经济条件不是重点，关键是怎么说服她。”
王力听了直点头：“那你跟诸葛亮有点儿像，都是靠三寸不烂之舌，有这口才回头也教教我。”
奚仟做出一个“oK”的手势道：“管！哥哥。小事儿！”
王一飞掺和道：“也教教我呗！好东西不得一块儿学习学习的？”
奚仟鄙夷的说道：“有你啥事儿一天到晚的......”
没等王一飞回嘴，中间那一排人也莫名躁动起来了。
随后便是一声：“恭喜我首单986！”
大伙儿全愣了，纷纷投去艳羡的目光。
谁呀这是？
第一单就开了900多，牛逼呀。
连虹姐都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工作，回头望去。
见陈恋恋和章晓康几个人围站在一起，心里便有了数。
遂问道：“破‘处’啦？”
陈恋恋闻声后转身冲虹姐笑着说：“破啦！姐。”
虹姐还有些纳闷儿：“新客户900多？那牛逼啊。”
陈恋恋左右瞟了两眼后，压低了些声音道：“沉寂客户，激活了，补了点儿外用。”
谁想还是让王一飞听见了。
他立马从工位上站起来，“化身”成正义的使者起哄道：“我靠！恁这能管么？沉寂客户激活也算新开？恁怪会玩儿嘞......”
陈恋恋见王一飞冲他来了，也不甘示弱。
直接怼了过去：“我嘶———怎么的？哥。沉寂客户不是客户了是吧？沉寂客户能激活也是本事，业绩有了就行，你操心不少嘞我发现。”
王一飞辩解道：“不是操心不操心的问题，是恁把沉寂客户说成是新客户，容易让人误会。是这意思，知道吧？”
陈恋恋瞪大眼睛说：“谁娘把沉寂客户说成新客户啦？你问问办公室里的人，刚刚人小伙儿喊的是‘恭喜我首单’，又不是喊的‘恭喜我新客户一个’。你听清楚了呗？没听清楚你叭叭啥？一天天的......”
这下轮到王一飞脸上难看了。
就这他还想赖呢，挠着头直嘟囔：“刚才我听着是好像谁说破‘处’啦，不是恁喊的么？”
陈恋恋说道：“那是姐姐说的。姐姐问是不是破‘处’了，不信你问姐姐。”
虹姐也不吭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王一飞见状，依旧不死心的说：“那俺就不知道了......”
“有本事让恁徒弟也激活个沉寂客户去......”章晓康开口便是一句杀人诛心的话。
王一飞不满道：“我日！讲这个屌话的怎么......”
为防止事态扩大化，原本沉默的虹姐终于发声了：“干活、干活、干活，现在是咋回事儿？感情已经深到说不了两句就要急眼了么？这家要没我的话，你们还不得打死几个？”
奚仟补刀道：“那！王一飞说话不稀罕人，老爱找怼。”
王一飞不悦道：“哪儿哪儿都有你！少熊（少脑子）一个。”
奚仟立马回嘴：“你精熊耶！谁有你精耶？精得跟个妖冶蛋似的。”
听得夏虹直摇头：“俺算拿恁几个没辙了。实在不行恁打一架得了，看谁拳头硬邦。谁拳头硬以后就听谁的，人说啥是啥，不许再叫口了。管不？管的话，我们大家给你们腾个地，选个守擂的，其他人挨个上。输了下去，赢了直接进入下一盘儿......”
说完，又抬头向其他人征求起意见道：“你们说嘞？”
“管！”
“行！姐姐。一块儿做个见证......”
“让一飞守擂！小陈先上、晓康随后。完了小仟儿，小仟儿完了小义。小义完了就小杜、邓朋。然后以豪、龙龙。我压轴，看他差不多快咽气了再补两脚。最后让一飞仨徒弟给他收尸......”殷贺倒像是个师爷，安排得格外周到。
王一飞白了他一眼道：“滚蛋吧。”
没等殷贺还口，陈恋恋便拍起巴掌招呼起来：“放炮、放炮啦！祝贺我们沐阳男神成功破‘处’！ ”
赵乐倒是颇为殷勤。
一听到“放炮”二字立马从椅子上蹦起来了，赶忙奔储藏室拿礼花筒。
一口气拿了三个。
还没搁手里捂热乎呢，就被章晓康和陈恋恋给抢了去。
章晓康一脸嫌弃的说道：“又不是恁小组的人破‘处’，恁上赶着弄啥嘞？”
赵乐啧啧道：“我这不是想着给你们小组庆祝呢么？集体荣誉感得有。”
陈恋恋一看礼花筒只拿了三个，便交代道：“好事成双，再拿一个去，凑四个。下雨天闷得慌，老打瞌睡，多炸俩醒醒困。一会儿都不许捂耳朵啊......谁捂耳朵开谁飞机！”
说完，便递了一个礼花筒给同一小组的瞿娇，让她待会儿也放一个。
瞿娇见了赶忙摆手：“我不放，我怕响......”说完便将俩耳朵给捂上了。
陈恋恋故意吓唬她：“你别捂耳朵哈，不然一会儿开你飞机。”
瞿娇气哼哼的反问道：“我咋开？我又不是男的，我又没有......”
章晓康则下流的笑着说：“没事儿，有裤裆就能开，你等着吧......”
瞿娇立马慌了，赶忙向一旁的虹姐求助：“姐姐，他们太过分啦。我没招他们也没惹他们的，居然连我都要开......”
虹姐立马护上了：“没事儿。有我在，我看谁敢动你。”
奚仟见状，便主动接过那只礼花筒道：“来！我放一个。”
赵乐新拿来那只也被他守得像跟哪儿捡了个金元宝似的，谁要都不给。
非要自己放一个看看。
我的关注点则是在和这个孙沐阳同一天入职的那位女生身上。
我特意踮起脚尖将全办公室里的人挨个儿过了一遍。
总共仨女的：虹姐、瞿娇、孙玥。
唯独不见新来的那个女生。
我好奇的问起彭博道：“诶？怎么没见跟这个孩子同一天入职的那个女的呢？”
彭博犯坏的笑道：“咋着？你看上人家啦？”
我嗤之以鼻道：“看上个蛋，我就问问。我是感觉纳闷儿，好像晚上从来没见过她跟咱一块儿加班似的。”
一说这个，彭博也有些纳闷儿了：“诶？好像是的。她也是干的销售耶，跟畅儿和玥玥一个小组的。俺晚上都一块儿加班，咋就她不加班的？”
“闹不好是人家男朋友不同意人家加班呗。”我自说自话道。
彭博一听就不乐意了：“我操，这叫娘啥逼养理由？要是对象不同意就能不加班，我他妈明天就能找个对象出来。到时候我给咱师傅说，拿这个当借口，你看他认不？”
话音刚落，我俩便异口同声的说了句：“他认个鸡儿！”
说完，我俩便哈哈大笑起来。
既是为彼此的默契而笑，也是为拿捏了师傅的口头禅而感到可笑......
四声炮响过后，大伙儿便一拥而上冲了过去，左右扛起孙沐阳便直奔楼梯道而去。
我和彭博也参与其中，助上一臂之力。
不同的是，我俩帮忙不为氛围、不为乐趣，而是纯粹的报复心在作祟。
都说淋过雨的人，会想到为别人撑伞。
我和彭博则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我俩是自己淋过雨，却要把别人的伞撕破。
要淋咱一块儿淋，谁也不能免俗。
让新来的嫩芽儿也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心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