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首领心中忐忑地踏入宣和宫，单膝跪地，小心翼翼地向皇帝汇报。
“陛下，微臣已竭尽全力追查，得知刺杀发生前几日，淑妃曾向贵妃娘娘恳请恩典，欲归家省亲。彼时，淑妃出宫阵仗浩大，随侍如云。然归宫之时，人数分毫不差。微臣斗胆揣测，刺客或借此时机，隐匿于淑妃随行之中。遗憾的是，刺客皆已伏诛，未留活口，故难以直接坐实淑妃与刺客之关联。”
天翊宸轻敲桌面，眼神深邃，似在权衡利弊。
“继续秘密探查，务必谨慎行事，莫要打草惊蛇，暗中关注即可。”言罢，他轻轻挥手，示意他退下。
侍卫首领如蒙大赦，连忙叩谢皇恩，背后已是一片冷汗涔涔。
还好万幸，赶上皇上心情好的时候回来汇报。
“赵顺安，通知夜枭，让他去查一下淑妃与景亲王之间，看是否有瓜葛。”
“是，陛下，老奴即刻传令。”
得嘞，陛下这多疑的毛病又犯了，不信任一人，一件事要两方人马去查。老奴接着跑腿去呗。
夜幕降临，天翊宸回到玉清宫，仰卧于龙榻之上，闭目养神，却习惯性地低唤。
“暗九，你可在？
话音刚落，一个身形飞身而下，暗二跪于地面，恭敬回禀。
“陛下，暗九已轮至白日值守，此刻正于暗卫司休憩，可需传唤吗？”
天翊宸微微一愣，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不用。
暗二轻巧地跃上房梁，继续执行守护任务。
然而，这一夜，天翊宸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没有了暗九的陪伴，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连续几日，天翊宸都心气不顺，脾气也变得暴躁起来。
宫人们无不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龙颜。
“赵顺安，这茶烫成这样，想要害死朕吗？”
“陛下息怒，奴才就让人换新的来。”
“赵顺安，这茶这么凉，让朕怎么喝!”
“陛下恕罪，奴才这就下去亲自为您泡茶。”
“······”
赵顺安麻溜地跑出去了，可不想成为皇帝的出气筒。
这皇上刚好几天的心情，怎么又没了？是哪个混人惹了皇上，要让我赵公公知道，饶不了他。
“传夜枭。”
“是。”
* * *
夜枭迅速前来，跪在地上，恭敬行礼。
“陛下有何吩咐？”
“为何这几日暗九都不在朕身边？”
天翊宸直视着夜枭，眼神锐利如鹰。
“回陛下，贴身暗卫实行一月一轮，白日夜晚轮岗。暗九近日被安排为白班值守。”
天翊宸眉头紧锁，沉声下令。
“自今日起，贴身暗卫安排一人即可。暗九无需轮值，需日夜不离朕之左右，贴身护卫。其余暗卫，殿外守候即可。”
夜枭心中暗自惊讶，却也明白皇帝的命令不容违抗。
“另，暗九此后专司护卫之责，其余杂务，一概免之。今后只听命于我。退下吧。”
“遵旨，属下告退。”
这是怎么回事，这是白天黑夜全天候熬鹰了？
这丫头能受得了日夜不眠，如此高强度值守吗？可别到时候困糊涂了，被皇帝看出破绽来。
那咱们师徒俩只能断头台见了。
这一夜，天翊宸终于听到暗九久违的回应了。
天翊宸感到安心，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都能变得平静。
“暗九，下来。”
天翊宸的声音中透着丝丝温柔。
柳芊语轻盈地跃下房梁。
龙床边上的脚踏，已被换成了一张精致的软榻，上面铺着柔软的锦被，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陛下，这是为暗九准备的吗？”
听到少年兴奋地语调，天翊宸微微侧头，目光掠过软榻，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红晕。
“嗯，以后晚上你就在这上面守夜，以免白天没有精神值守。”
天翊宸语气平静，但内心的波澜却难以忽视。
“陛下您真好。”
少年声音里纯真而感激，笑得眉眼弯弯，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温暖的阳光，仿佛能瞬间照亮这世间的所有的阴霾。
“朕好吗？”
天翊宸从未想听到“真好”二字。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奇。
“嗯，陛下最好了。”
少年欢快地点点头，脸上地笑容更加绽放。
天翊宸被少年脸上的笑靥晃了眼。
他似枝桠上的一蓬茶花，清秀又娇媚。
有着少年的清澈与无邪，又不失少女的柔美与温婉，雌雄难辨的美貌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心尖处，似有毛羽轻轻拂过，天翊宸，按住胸口，心脏剧烈跳动，几欲破胸而出。
天翊宸怔怔地看着他，少年背后分明映着无数烛火，可再是耀眼的烛火，都敌不过他眼波流转间的笑意。
未曾有过如此强烈的渴望。
那一瞬间，天翊宸，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想得到他。
“陛下，您快睡吧，暗九会保护好陛下的。”
轻柔的嗓音把天翊宸带出了执念。
天翊宸看着那双不染尘埃，纯真的眼眸。
放下手，躺下。
如此纯真的少年，他有点不忍染指。
可笑。这也许是自己仅有的良善吧。
闭上眼，闻着少年身上传来淡淡的体香，渐渐睡着。
翌日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玉清宫的龙床上。
天翊宸在赵顺安轻声的呼唤中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又是一夜安稳无梦。
他伸了个懒腰，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舒畅。
侧头一看，只见暗九正静静地坐在软榻上，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仿佛初升的太阳般明媚。
“陛下万安。”
”嗯。”
天翊宸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今日有一个愉快的开始。
“进来吧。”
门外，赵顺安听到皇帝愉快的声音传来，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得咧，今日皇帝心情不错。他整了整衣冠，带着一众太监推门而入。
门推开的瞬间，少年如往常一样，轻盈地跃上了房梁，身影迅速消失在视线之外，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见此，天翊宸的嘴角耷拉了下来。
走进来的赵顺安，看到皇帝耷拉着脸，心中直呼“哎呦喂”。
刚刚还听皇帝心情颇好的语调，怎么一转眼就变脸了？
他环顾四周，没找到皇帝情绪突变的原因。
哎，皇帝贴身大太监也难做呀？别看着风光，这也是伴君如伴虎啊······
要不是看在多年主仆的这点情份上……那不行，皇帝的贴身大太监必须是老奴！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