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握着球杆的手指狠狠掐了一下球杆，指甲硌得发疼。
“小明星，过来啊。”
有人吹了一声口哨。
方辞硬着头皮走了过去，众人很识趣离她远远的。
程先生不动神色瞥了她一眼，“过来。”
这话是对她说的。
他的语调沉稳、喑哑，如同钢琴键上最醇厚的键敲出的音符，却是疏离的，如裹着寒霜的鹅卵石漂过冷峻的溪流。
方辞站在原地不动。
四年前，他也曾是这样，在海港码头的那座金灿灿的建筑群大楼中，在海景别墅的豪华包厢里，在人影憧憧之中，他也曾带着一股疏离，轻蔑朝她勾勾手：“过来。”
这一瞬间，方辞只觉得身体僵硬无比。
同样在场的另外一个姑娘，看方辞这副模样，倏地瞪大了眼睛。
她见方辞不动，眼波流转：“程先生，还是由我来陪您吧。”
程先生没理会她，径直朝方辞走近，当着那群混不吝的公子哥的面，将方辞搂到了怀里。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议论。
众所周知，程先生府里已经有一位不好惹的主。
在这个圈子里，有钱有权的公子哥家里有一位“贤妻良母”，在外有一堆莺莺燕燕，这都是很平常的事。
但王家那位，显然身份不一般。
金明朗为了打破现场的沉闷气氛，提议玩两局就去喝酒。
程先生没说什么，亲自将人带到了一边，方辞低垂着脑袋。
他问：“会么？”
方辞点点头，深呼吸了一口气，用力捏着球杆，手指有点颤抖，第一杆就将球打歪了。
方辞有些懊恼。
程先生语气严肃：“你公司没有教你么？你学到哪里去了？”
方辞听到他这话，突然挺直身子，重新打了一杆，一杆进洞。
众人拍手叫好。
旁边的人小声议论：“这小明星真是忱哥儿的人？”
“这还不明显么？”
“浩子似乎也看上了她，浩子还因为她跟忱哥儿起了冲突。”
“那她不简单。”
有人在一旁语气失落：“我还想包她几晚呢。”
“没准儿忱哥儿玩腻了，能舍得给你。”
说了几句浑话，那几个糜烂不堪的公子哥儿竟然不怀好意笑了起来。
金明朗站在一旁不说话，有人捅了捅金明朗的手臂，试探问道：“老金，你跟忱哥儿走得近，这小姑娘真是忱哥儿包养的小情人儿？”
金明朗耸耸肩：“我不知情。不过，祸从口出，您几位要是在外乱说，这后果嘛——你们懂的。”
金明朗又补充道：“她，你们别臆想什么有的没的。”
其中有一位公子哥，不屑笑了笑：“这有什么，不就是一个小明星？一线那几个大红大紫的，让她们陪几晚，屁都不敢放一个。我等会儿跟忱哥儿说说，让她陪哥几个喝两杯。”
那人说完，很得意笑了笑。
打了几场，一行人便往高尔夫球馆的私人party区走去。
方辞紧紧捏着球拍，倏地感觉小腹传来一阵刺痛，眉心皱了皱，一股不妙的预感传来。
这个月例假竟然提前来了，她随身带的包的夹层放了一个备用护垫，只可惜包在前台，心姐也在前台。
见她走得越来越慢，程琛不动声色放慢了脚步。
到了包厢，侍应生已经提前开了酒，桌子上放了整整两排的酒。
刚刚在场上出言不逊的那个公子哥，选了一瓶最烈的酒，递到了方辞手上：“来，陪哥哥喝一杯。”
方辞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不好意思，我不会喝酒。”
那公子哥笑得肆意：“这一回生，二回熟，多喝两杯，你就会喝了。酒量都是培养出来的，来，喝！”
那位咄咄相逼，方辞自始至终没看程先生，接过了酒，她抿了一口，辣得嗓子打疼，引得喉咙处剧烈咳嗽一阵。
那位笑得更厉害了：“酒量不错，再来再来！”
金明朗瞥了一眼程先生，他的指节泛白，手背上已经暴起了青筋。
那个富二代恬不知耻地对程先生说：“忱哥，等你腻了就给我，成不成？”
富二代话还没说完，程先生已经夺过了方辞手中的酒瓶，将那大半瓶酒一股脑泼到了出言不逊的富二代身上。
来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将那个富二代拖到了一边。
那富二代脸上还带着笑意，开始大呼大叫：“忱哥儿，您跟我闹着玩儿呢？在京一方，我老爹可是排名前几的，你今天敢动我，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但凡我要是少了一根指头，没人能承受后果。”
富二代越说越起劲儿：“我跟锦小姐说这事儿，让她亲自来解决。王家人现在也算说得上话的。”
威胁的语气明显，显然他是王锦婳那边的人。
程先生没说什么，正打燃了打火机，在一旁点燃了一支烟。
下一秒，便听到传来一阵痛叫声。
方辞听得发怵。
“她的事儿，我担一辈子。”
在场的人，刚刚还在嬉笑玩闹，现在突然脸色一变。
那富二代活活被砍了左手的一截小指头，疼得求饶：“忱哥，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出言不逊，您放过我吧。”
人人都知司府那位冷静自持，上次浩子被他当场砸了酒瓶，这一次，这富二代又被砍了一截手指，现在众人皆惊恐不安。
方辞当场愣在原地，脊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突然感觉后背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他说：“出去吧。”
听到这话，方辞顾不上小腹的疼痛，迈开小腿就逃离了现场。
程先生夹着香烟，皮笑肉不笑：“各位失陪了，你们接着喝。”
说完，也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