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从来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让各殿王好声好气的离去。
就算是北罗、地藏来了也是同样的...
就算是牛头马面这种混迹阴间多年的老人也是没见过这种场面的...
那几位可都是出了名的怨气十足，脾气不好的家伙...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的就走了？连话都没说两句？
石楠看出了牛头马面的疑惑，反倒是时三，悄悄给石楠竖起了大拇指。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十殿当中的这些王，虽说是在人间也有着一些人供奉，香火不断，但毕竟是掌管着地狱，又有几个人会记得他们的诞辰呢？
但石楠记住了，今天是四月十六，明儿就是陆王的诞辰了，十殿当中每天忙的不可开交，百万众鬼各司其职，连个休息的时间都快没有了，又有谁会记得呢？
如果不是石楠将绿玉送到陆王手中，又说了那些话，陆王自己记不记得可能都是个未知数。
石楠没有做过多的解释，只是浅浅的说明了其中缘由，牛头马面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这个，想想也是，这些王都是一样的，自己其实都不记得自己的诞辰了，一门心思的扑在这些鬼魂的身上。
也是为了这个地狱当中鞠躬尽瘁。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他们又怎么真的忘记自己的诞辰呢？有人提起便会想起罢了，而石楠刚好在陆王刚要忘记的前一天，提起了这件事情。
而他送的东西其实对于这些王来说，虽然不值一提，但情谊却是在的。
绿玉不是普通人可以获得的，虽然石楠能来到十殿当中，也说明了他不是普通人，可即便是时三想来也是拿不出这东西来的。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其实这东西只要和山鬼关系好的人，几乎都是一抓一大把，只不过可惜了，山鬼这么些年，只跟时三和石楠他们一行人关系要好，所以绿玉这种东西，也没有在人间流通过。
石楠显然没有很在意这种事情，毕竟在人间的话，这种事时有发生，根本不值一提...
却没想到，他们竟然将这样的事看的这样重，甚至都有了自己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
“不用给你师父介绍了，地藏大人管辖的阿鼻地狱，又叫做阿鼻大城，既是地狱也是城池。”马面神情严肃的解释着，“但里面的情况尽量别好奇。”
牛头颔首：“没错，尽量不看，不听，不问，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
石楠眉头紧锁，此时他们已经要进入阿鼻地狱了，而他已经感受到了不对劲，但他说不准是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很熟悉，好像在哪里感受过，却又不太一样，又想不起来...
时三的大手放在了石楠的肩膀上，轻声说道：“时无间，空无间，罪者无间...这就是无间地狱奇怪的地方。”
“时无间，空无间...罪者无间...”石楠眼睛一眯，“白泽？”
“看来你也是这样想的...”时三的手没有从石楠的身上下来过，“只可惜啊，还真不是白泽的手笔。”
这一句话，也是石楠没有想到的，他有些惊讶：“啊？这些都是地藏一个人...”
石楠不得不又高看了地藏一眼，他从不会小看任何人，哪怕是一个街边卖包子的老大爷...
但如果地藏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参透无间之道，并且建立这样一个阿鼻大城的话，那他就是真的...遥不可及...
没有时德惜那样时间的沉淀，也没有始祖那种本事，甚至是在一个世间无神的情况下建立的这一切...
这真的是...
还没等他继续想什么，他们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阿鼻大城。
虽说是一座城池，但却有着异常别样的血腥之气，不浓，但却各处都是一样的。
这血腥的味道会扰乱想法，根本不可能专心致志的做一件事情，却有着另一种感觉的增强。
“这种血腥味，是成为人的时候最令人觉得害怕，令人作呕的味道。”马面缓缓开口，“当然了，也不乏有人喜欢这种味道...”
“但这里是无间地狱，在这里面的鬼，都是经过了二殿到九殿的罪罚，对于这种味道的恐惧是打心底里的。”牛头也给石楠解释着，“只有这样，才能真的做到，没日没夜，悔过自己的犯下的恶。”
石楠看到这阿鼻大城里的鬼，各个都带着极重的镣铐，迈出一步都颤抖不已，枷锁的板子上面，还有着他们在人间做下的所有恶事。
石楠只是扫了一眼，然后问向牛头马面：“姚伊蛇关在哪里？”
“无间当中的无间。”
众人一路走一路看，石楠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时三在他身边缓声说道：“不舒服吧？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石楠一抿嘴：“您当时来这里做什么？”
“找你师娘呗...”时三轻笑一声，“但又怎么可能找到呢，你师娘可是这天下一等一的好人，又怎么会被送到这里...”
石楠闻言不在问下去，而是说起了自己的情况：“是有些难受，感觉很闷，哪里都有一种不实的感觉，好像哪哪都不存在，又好像哪哪都存在...”
“无间，无间，就是这样的。”时三看了看四周，“我到现在都没有理解什么是无间...只知道，既然不能理解，就想办法适应就好，或许整个世界都是不实的...”
石楠还来不及多想自己师父口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牛头马面就已经将两人带到了一个地方。
一根华表伫立在那里，下面是一个圆形的石台，石台的四个方向全都有一个漆黑的，不知道通向哪里的地方。
“姚伊蛇就关在下面。”马面沉声说道，然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牛头，“我们就不下去了，在这里等你们。”
石楠在这里闻到的血腥的气息更加浓重，更加令人作呕，猜也能猜出，这里应该就是阿鼻大城那种血腥味的来源所在。
而姚伊蛇，就被关在这个下面。
“这气味对你们来说可能影响不大，但我们如果吸食过多的话，可能就会有大问题...所以...”马面没有停下自己的话，反而是解释道。
不过师徒二人也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所以就准备朝下面走去了。
刚刚转身，就看见谛听从下面上来：“你们俩怎么这么慢啊？”
“谛听大人。”牛头马面见状也是拱手行礼。
石楠真是不明白为什么谛听会出现在这里，别说石楠，就连时三也是没想到的...
“你怎么在这儿？”时三疑惑的问道，“你不是在上面吗？”
谛听解释道：“总得有人给你们答疑解惑，不然靠你们自己能看出来吗？”
“这是地藏的地方，我当然是有能进来的方法。”看着谛听的表情，虽然他可能也没有什么表情...
但师徒二人还是看出来了，他这是故意的，明明有直接能进入的方式，却还是让他们师徒用最粗暴的办法进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熟悉一下十殿到底是什么样子。
虽然目的不知道，但仔细想想，反正没什么坏处。
还在这个过程当中，让石楠获得了陆王的好感。
到了下面，姚伊蛇就坐在血池中央，四周没有遮挡，只有她，好似她就是飘在血池上方的。
看上去虚弱至极，死死的捂着自己的耳朵，但这里却毫无声音。
但她好像能听到什么一般。
谛听缓缓解释道：“这个血池，汇集阿鼻地狱当中所有的被他们害过人的怨念，痛苦，无时无刻不在入侵他们，如果害人太多，就会在血池之中听到那些人的哀嚎...”
石楠轻哼一声：“那她这样我到是可以理解了...她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谛听摇了摇头：“如果你不是特意问她的话，她是无论如何都听不到我们说话的。”
“也就是说，我如果问她什么的话，其实是在帮她？”石楠轻抚着自己的下巴，悠悠开口，“这倒是我没想到的...”
“不过或许有件事情你们两个都会在乎。”谛听缓缓说着，“她从我上次看完她之后，在这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身体当中的那种奇怪的感觉却没有继续变弱。”
“反倒是你们两个，弱了不少。”谛听好像知道石楠在考虑什么似的，继续说道，“其实让你们过这一趟，一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二是想着反正你们也出不去，刚好能帮我们解决一下我们解决不了的问题。”
石楠用力拍了拍谛听的脖子，有些无奈：“你还真是我的好朋友啊......”
时三则是笑了出来，他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只是没有说罢了：“花花肠子...”
“谁不说的呢，你直说我还能不帮你啊...”石楠翻了个白眼过去。
谛听这才脸色一沉说道：“不好说，你们还真以为十殿里真一点儿事儿都没有啊...”
“我该告诉你们的我都说完了，你现在可以去问问她了，她这个状态，说不准真能告诉你你想知道的事情。”
谛听这句话说完，三人同时看向血池中央的姚伊蛇。
时三看向石楠，示意他去问，老人家是一点儿开口的样子都没有，就更别提谛听了，他都不认识姚伊蛇，只知道她应该是没做什么好事而已。
不然就算在血池当中，也肯定不会是这个状态的。
石楠这才站到姚伊蛇面前：“姚伊蛇，你跟着时德惜进去过九幽山吗？”
姚伊蛇目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我...去...去过...”
“时德惜告诉你从九幽山里出去之后会到哪里吗？”石楠接着问道。
“那朵花...会开在任何地方...”
这话说完，石楠心中一沉，那朵花？
“什么意思？就算是时德惜也只能靠幽冥纽才能出来吗？”石楠只能这样理解。
姚伊蛇却捂着自己的脑袋，变得疯狂起来，但她却不管怎么样好像都出不了那个血池的范围，只要靠近就会被弹回中央。
“两个世界是不相连的...”直到说完这句话，姚伊蛇便再次陷入了疯狂当中。
任凭石楠在问她什么问题，她都不再回答，但她口中依旧是呢喃着什么，却都是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石楠再转过头的时候，一脸的疑惑看向自己师父和谛听。
但是显然，这两人也没太听明白姚伊蛇到底是什么意思，甚至姚伊蛇的这个状态，石楠都不知道她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虽然浪费的时间不长，但实际上他们也只是知道了一个问题，就是姚伊蛇确实去过九幽山。
但其实，他们这次下来，也就是想得到这个答案而已。
而谛听也确认了，他们下来的时间里，姚伊蛇的身上，是没有变化的，反而是他们师徒二人身上有了变化。
“出去的时候我带着你们出去，我也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我想的那样，如果真是的话，那就太好了。”谛听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有多兴奋。
石楠白了他一眼，开始朝上走去：“你是想着终于有人能帮你收拾烂摊子了吧？”
“这话怎么说的，人间那些妖魔鬼怪的，只要鬼门一关，仙姑他们自会解决。”谛听摇头晃脑的说道，“时德惜那里，失去了姚伊蛇，他且准备着呢，真以为他是神呢？”
“要不你们两个也出不去，我这儿的烂...事情，你们就当松松筋骨了...”
石楠回身看向时三：“师父，我是不是听见他说烂摊子了？”
谛听走到师徒两人身前：“你没有证据。”
石楠轻哼一声：“那你倒是告诉我具体什么事情啊...”
“啧，这一时半会儿的...很复杂...一句两句也说不清啊...”谛听想了想，还是说道，“世间万事万物，都会有终结的那一天，阴间必须知道他们的终结的时刻。”
“也必须知道他们生平都做过哪些事情。”
石楠听着就头大：“这些不会是有专人记录的吧？”
谛听也有些为难的问道：
“你听说过生死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