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赶到的时候，沈知然还在问询室里做笔录。
隔着玻璃，沈佑打量着弟弟。
实在难得看见养尊处优的贵族少年这么狼狈。
白色衬衫皱巴巴的，身侧好几道脏兮兮的痕迹，像是摔倒的时候印上去的。不仅是衣服，脸上也有几道红色擦伤。
又打架斗殴了？
沈佑皱眉，目光变得嫌弃。
怎么失忆一次，脑子也不灵光了。
之前打架都躲在小弟后面，来人了第一个跑路，现在是飘了还是怎么的，还自己动上手了？
弄得这么狼狈，也不知道喊他帮忙，不知道自己亲哥在军校念书时蝉联四年第一吗？
笨。
“哥，你怎么来了？”
门打开，沈知然从里面走出来。
他揉了揉眼角，左右看：“老汪呢？”
出来了第一时间就是找管家？看不见他面前这么大个人？
沈佑啧了声：“我是你亲哥。爸妈不在，我才是你的第一紧急联系人。你犯事，他没权力保释你。”
他按按额角，又问：“伤到哪了？”
“我没受伤，江珩比较严重，撞到了背。”沈知然担心地拧眉，“等他出来让医生来看看。”
“随便你。”
沈佑对omega不感兴趣，他单手抓着沈知然的肩膀，把人转了个圈，上下来回打量几圈，确定对方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又恢复散漫姿态。
“说吧，这次把谁揍了？赔多少？”
说到这个，沈知然挑了挑眉，眉目间闪烁着小得意：“不用赔，他赔还差不多。”
沈佑：？
一旁的警员插进话来：“啊是这样的沈先生，沈同学这次不是打架斗殴，是见义勇为。”
警员以前也是军校生，自然知道沈佑的存在，望向他的目光格外敬佩。
沈佑更迷惑了：？
见义勇为？
他弟弟？
他现在没睡醒？还在梦里？
沈佑清明理智的头脑，难得感到混乱和几分茫然。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咬自己舌头让自己清醒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细微的声音：“沈先生……”
沈佑回头，看见一个穿着酒店前台制服的女生走到沈知然面前。
“这是创可贴，还有药。”
前台提起手里的袋子，表情有些怯生生的。
沈佑皱眉，这又是谁？
沈知然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接过小姑娘手里的药，掀开裤腿，随便涂了涂擦伤的地方，脸上的消个毒贴上创可贴就算完事。
他转头和沈佑打了个招呼：“哥，我先去看看江珩。”
说完，站起来往另一个问询室的方向走，前台赶紧跟了上去。
沈佑眉心皱得更紧，看身形，那个前台应该是omega，难道是跟人抢人打起来了？那另一个叫江珩的又是什么情况？
见他疑惑，一旁的警员解释：“是这样的，沈同学昨晚和江同学一起去火辣辣情侣酒店过夜，大约凌晨五点，他们听到楼下有人吵架，下楼一看，是有一位客人无理取闹，想非礼前台工作人员，沈同学上前阻止，和人产生了冲突。”
他顿了顿，有些不解：“刚才在电话里，沈同学没说清楚吗？”
沈佑挑眉看向身后的管家。
老黄摸摸鼻尖，一阵尴尬：“刚才少爷说，他在局子里，衣服弄脏了，让我送两套校服过来，我问少爷怎么脏的，要不要去医院，他说没事，就是和人打了一架。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二少爷又在外面欺负人，被正义之士抓了起来。
谁知道竟然是英雄救美！
沈佑：“……”
其实也不怪老黄会这么想，他听到这话也会觉得沈知然又在外面欺凌弱小。
沈佑看了眼走廊另一边。
问询室的门打开，身形修长的少年缓步走出，在外面等着的沈知然快步走过去，举起手里的药，又指了指长椅。
江珩下意识：“不需要，我没事。”
但沈知然坚持。
“那你这伤是为了帮我挡东西才有的，我得负责。”
他态度强硬，江珩只好坐在长椅上，伸出手臂。
冷白皮肤上，那倒红色划痕格外刺眼。
沈知然心情有点复杂。
这人身上本来伤痕就多，现在还因为自己多了一道。
比起给自己上药的粗糙，沈知然给江珩处理时就仔细多了。
棉签蘸着碘伏，小心地在伤口上点涂，确认清理好，才又拿出药，喷了一层。
轻轻吹了一下伤口，沈知然抬眼问对方：“疼吗？”
江珩垂眼，视线落在对方眉眼间。
几秒后，缓缓收回。
喉结悄悄上下滚动，声线不自觉低哑几分：“不疼。”
就是……有点渴。
阳光垂落在少年们身上，沈知然专注地给江珩包扎伤口，对方抬着手臂，视线久久未移开。
一旁站着的前台也看呆了。
好家伙，你们有钱贵族也玩纯爱啊！
她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没去打扰。
……
沈佑收回目光，问：“结果怎么样？”
警员说：“前台的摄像头拍下了全过程，人伤的不重，加上前台的证词，不会有什么处罚，倒是可能因为见义勇为上报纸。”
“不。”
沈佑薄唇轻勾：“我是问，我弟弟打赢了没？”
警员：“……”
警员：“赢了，我们去的时候他把人按地上捶。”
沈佑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对嘛，这才是他弟弟。
长廊外。
微风吹动树梢，青绿嫩叶簌簌作响，昭示春日降临。
*
处理完见义勇为的事后，管家开车送前台回火辣辣情侣酒店，沈知然和江珩换了衣服，被沈佑送去学校。
担心学校里其他人看到江珩从豪车下去，会产生流言蜚语，沈知然本来打算在转角叫停，但他开口前，沈佑已经将车停在离学校不远的巷子边。
“我就不送你们进去了。”
两人下了车，刚关上车门，车窗摇了下来。
“沈知然。”青年腕骨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朝沈知然招了招，“过来，说悄悄话。”
沈知然：“……”
多大的人了还悄悄话……
但他还是把脑袋凑了上去。
沈佑靠近他耳边，唇瓣勾起，轻轻说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