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什么也没看见。
二楼的贵宾室，玻璃都是特制的，开启单向功能后，从里往外看清透，从外往里看却只有水晶灯反射的光芒。
沈知然盯着看着几秒，收回视线。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因为刚才的事情，过度紧张了。
沈知然继续往上走，这时候温盈已经开始说新话题了：“你和陆行川虽然是朋友，但在这种场合，就别和他走太近了，稍微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嗯？”沈知然疑惑地看过去。
“你不知道？”温盈很惊讶的样子，“陆行川和第五皇子，也就是顺位第三的继承人达利安关系很好，很多人都说他是因为支持达利安，才讨厌切尔西的。”
“那也不一定。”沈知然说，“切尔西那种人谁看了都得呕两声。”
温盈哈哈大笑：“有道理有道理！”
不过她又说：“但是你哥支持法米拉，法米拉和达利安可是死对头。”
沈知然对这俩的印象也仅限于在网上看到的公益广告，和偶尔聚会远远碰面，因为他们人气都很高，所以一般众星捧月，沈知然也没见过。
温盈说，虽然基本是按照年龄排序继承，但前面那个也可能“意外出事”，好事轮给后面的。
现任皇帝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到现在还有人怀疑他上位是因为杀了比自己大一岁的姐姐。
“你猜最后谁会上去？”温盈推开包间门之前，开玩笑似的问。
“这个不太好猜测。”沈知然说实话。
原文里也没说到底谁能继承这个皇位。
因为……现任皇帝前脚刚得病死掉，国丧第二天，江珩就把全宇宙炸了。
说起来，不知道江珩现在怎么样了。
他们已经一天没见面了。
早上的视频电话不算，因为没摸到。
沈知然坐在贵宾室柔软的沙发里，看着侍者端上来一盘盘精美的甜点，思绪又忍不住飘到了江珩身上。
他在想，现在晚饭时间已经过去了，老婆有没有好好吃饭？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江珩就会表现得乖一点，夹什么菜都吃。
但沈知然知道，这家伙一个人的时候，经常嗑营养液，有时候太忙干脆就不吃了。
这么随便的进食方式，也不知道那些肌肉怎么来的。
隔着西装，沈知然纳闷地摸摸自己最近在健身房练出来的腹肌，拿起手机给江珩发了一条信息。
【老婆，吃了没？吃的什么？好吃吗？】
头顶的灯熄灭，舞台幕布缓缓拉开，聚光灯落在舞台中央。
昏暗中，江珩看着手机上新发来的信息，唇线紧紧抿起。
收到了平常很喜欢的查岗式关心，但他的表情现在没多好。
“干嘛啊又一张死人脸，刚才我帮你老——呃，老婆……”
差点又把那两个字说出来，贺山青紧急把话在嘴里转了一圈。
他盯着江珩的脸，看他表情没什么问题，才接着说：“刚才我都帮你老婆把幕布扯下来了，他还在一群人面前演戏，阴阳怪气切尔西，明天热搜就得爆发，皇室又得一团乱。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你不高兴什么？”
江珩不说话，只是盯着短信看，表情比刚才更糟糕了。
贺山青撑着脑袋想了想，恍然大悟：“难道你在吃醋？”
话刚说出口，江珩的眼刀就飞了过去。
他冷冷勾唇，好像对方在讲个不好笑的笑话：
“我吃什么醋？”
贺山青疑惑：“你问我？刚才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你吃的是暮黎的还是陆行川还是切尔西……”
“滚。”
贺山青：“……”
一看他这个阴阳怪气的劲，就知道这人又心情不好了。
贺山青有时候真是佩服沈知然，这种人都能搞定。
他滚到后面最角落的沙发坐着打游戏去了。
反正今天也不是来看表演的。
江珩一个眼神都没给他，抬眼往窗外看去。
但江珩看的不是舞台，而是他们正对面的贵宾室。
贵宾室的玻璃没有开单向功能，因此很清楚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沈知然坐在窗边，正和沙发另一头的温盈比划着什么。
何以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到了，趴在玻璃旁边看，有时候拍几张照片。
过了一会，沈知然站起身，走到何以安旁边和他并排站着，看着舞台上的绚丽扥光，摇了摇头，说了句什么。
江珩会一些唇语，看得出来沈知然说的是：“水平这么差还敢跳，我都不敢看。”
配上沈知然一本正经的表情，江珩甚至可以想象出他的表情，忍不住轻轻勾唇。
但想起刚才的画面，眉心又皱起。
沈知然对暮黎说了什么？
和苏禾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要特地跑过去解围？
说到底那些是死是活重要吗？根本就是很少联系的熟人。
还有切尔西……
江珩想到刚才切尔西拎起沈知然衣领的画面，眸色更冷。
谁允许他用那只脏手碰自己的东西的？
真该死。
江珩忽然开口：“贺山青。”
贺山青本来已经在游戏里打到对手老巢，被喊名字猛地一惊：“到到到……”
江珩：“今晚你去一趟切尔西的别馆。”
贺山青：“干什么去？”
“剁了切尔西的左手。”
贺山青：“？”
啊？我？
***
【爆！昨夜切尔西签下别馆路上遭潜伏！血流如注疑似垂危！】
第二天早上起床，沈知然懵懵懂懂刷牙的时候，随意点开手机看消息，在他和何以安、温盈的小群里面，看到了温盈转发的这条消息。
这个群之前是他准备告白时候用的，后来告白成功，就留了下来，好久没用突然蹦出消息沈知然还疑惑了一下。
新闻是某着名八卦娱乐圈营销号发的。
里面用非常夸张的词汇描写了切尔西昨晚在回家路上连续调戏四个漂亮omega女孩，两个omega男孩以及一名beta侍者的辉煌战绩。
画风一转，是一行被加粗的跳动字体：【不知道是否因为太过花心，回家的路上殿下竟然遭到了伏击！手臂血流不止当时就被送进医院了！】
下面是一张照片。
西装上印着四五个吻痕的切尔西被数十名保镖护在中间，他左手捂住右手，低头躲避镜头，表情痛苦，周围的保镖大声喊叫，但闪光灯不停，因此切尔西鲜血淋漓的手仍然被忠实记录。
文章用词大为惋惜，但谁都看得出来在阴阳怪气。
下面的评论正在以高速刷新：
咔咔咔：【我去，一晚上调戏这么多，水平高超。】
0987：【听说不行，所以才快。不会是人家不满意，所以想弄死他吧？】
梅奥嘻嘻：【听说昨天晚上还打了人，这是又想被关了。】
嘎达：【谁能曝光一下调戏了哪几个？皇子精选又要多几个了。】
天龙人去死：【这种败类也就靠个爹了，刺客到底什么水平能不能直接弄死啊？废物！】
不想上班：【皇子去世放假几天来着？求速死，不想上班了。】
……
沈知然随便看了一圈就退了出来。
群里，何以安发了一个放鞭炮的表情包：【和老大不对付的人都会遭到报应，这说明老大就是天道！】
温盈也在那附和：【老大，以后我就跟你混了，许愿渣过我的都被雷劈！[双手合十兔兔jpg.]】
沈知然：【……没那么夸张，纯是他自己太贱招人恶心。】
不过话是这么说，看到切尔西遭报应，沈知然还是很开心的。
门被敲了几下，沈佑的声音传进来：“起了没？吃饭。”
沈知然应了声，快步走出门。
上周沈佑在部里加班，昨晚半夜才回，两人也是好久没见。
猛地见面，沈知然感觉沈佑有哪里不太对劲。
他盯着人看了一会，才发现青年短袖下的手臂上，有一圈齿痕。
咬得很重，每颗牙齿都很清晰，看得出来咬他的人口齿很好。
沈知然有点好奇，想问，但一抬头却见沈佑没搭理他，视线在自己的房间里巡视。
沈知然：？
等他看完，关上了门，沈知然问：“哥，你在看什么？”
“看你有没有藏人。”沈佑挑眉。
沈知然还不知道对方在自己房间里发现的秘密，干笑：“什么鬼，我怎么可能藏人，哈哈哈……”
他猫一样蹿下楼，跑去餐厅坐下。
姜蓝已经在吃早饭了，见他下来，忽然变得有点紧张。
“然然，昨天晚上和朋友去那边玩得还好吗？”
姜蓝是昨晚听到消息，才知道沈知然去了帝国剧院，得知了沈知然和切尔西碰上的事情，更是紧张，生怕他受到什么刺激。
昨天晚上沈知然回家，已经被盘问了一个小时，恨不得把那地方有几块地面砖都说了。
但姜蓝还是不放心，又盯着沈知然看。
沈佑跟着走过来，单手拉开椅子坐下，语气散漫：“你就别担心了，他不怕死也没办法。”
姜蓝瞥他：“哦？话说这么狠，昨天晚上是谁半夜打了五个电话问我情况？”
沈佑歪头，眉峰挑起：“谁啊？爸爸吗？他在沙漠里信号这么好？”
姜蓝：“哇，见到活的‘死鸭子嘴硬’了！”
管家端着餐点上来，姜蓝的视线在沈佑手臂上停住，眉梢挑起，变得八卦起来：“昨天一晚上没回家，谈恋爱了？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妈妈看看啊？”
沈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齿痕，眸子微眯。
似乎想到什么有趣的回忆，薄唇翘起。
几秒后，笑意又收起来，恢复平常酷酷的姿态：“不是恋爱对象，是林煜，他昨天喝多了，发酒疯，鸟都喜欢啄人。”
林煜拥有一部分鸟类的基因，但因为鸟类的特征不容易出现，所以大部分人都不知道。
姜蓝很明显不信：“小煜去年过年来咱们家，喝多了都安安静静没发酒疯，一定是你干了什么坏事，才惹他生气咬你吧？”
“姜女士，不要把你儿子想得那么坏。”沈佑慢悠悠拿起一片面包，涂了果酱后丢沈知然餐盘里，“吃吧，猪。”
姜蓝本来还想怼他几句，但时间不早，只好放人：“上班去吧，逆子。”
“是是是。”
沈佑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处，抬手揉乱沈知然的头发，在后者反应过来前，大步走出餐厅。
从地下车库挑了辆银灰色跑车，沈佑解锁后坐进去，却没立刻启动。
不知何故，他眼前浮现起昨晚的场景。
昏暗房间里，仅靠一盏昏黄夜灯照明，但对方发红的眼眶和呢喃却格外清晰——
“为什么从来不看看我。”
看他？
沈佑回忆着这句话，总觉得不是字面意思。
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轻敲几下，喉结不自觉滚动，沈佑闭目，难得觉得有些烦躁。
但到底为什么烦躁，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手机轻微震动，打断沈佑的思绪。
沈佑拿起手机看了眼，是林煜发来的信息。
Y：【昨晚喝多了，说的话有点过分，抱歉抱歉，你别放心上。】
沈佑垂眸看了几秒，缓慢敲字：【嗯。】
对方几乎是秒回：【你没有生气吧？我咬破皮了没？破皮了要处理的，可能感染。】
沈佑：【没有。】
虽然这么说，但对方还不放心似的发了几条注意事项来，还说晚上请他吃饭。
沈佑没搭理这些场面话，单刀直入地问：【昨天的话什么意思？】
对方没回，他把手机丢副驾驶上，启动车子。
风吹动发丝扫过脸颊，带来轻微痒意。
沈佑觉得自己应该松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的烦闷反而越发严重。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起来。
沈佑以为是林煜打来的，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保安老刘。
“啧。”
沈佑单手点了一下屏幕，切换成车内频道。
“少爷，顾少爷来了。”